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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蟲虛虛的將手放在阿琴手心,吸著鼻子問,“你已經去投胎了嗎?”
阿琴點點頭,大拇指在他眼下擦了擦。驕蟲噘著嘴,像個跟母親撒嬌的小孩子,自己抬手把淚花擦乾淨,“那我以後是不是就見不到你了?”
阿琴神色間流露出不舍,手掌貼在他頭頂輕輕撫摸。
驕蟲依戀的蹭了蹭她,將眼淚忍回去,帶著哭腔說:“害你的壞人已經被警察抓了。我現在也比以前強大很多,有很多手下,可以自己找東西吃,也沒有人敢欺負我。”
他的聲音梗了梗才道:“你放心吧,我可以照顧好自己。”
阿琴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俯下身在他額頭親了親,凝聚的身形便漸漸淡去。驕蟲下意識的伸手去拉她,卻什麼沒有抓住。只能伸著手呆呆的楞在原地。
謝風不忍心,上前在他身邊坐下來,將他抱起來放在腿上,一邊給他將襯衣穿好,一邊絮絮叨叨的安慰道:“阿琴已經去投胎了,看她的面相,是個有福之人,這輩子雖然遇人不淑,但是下輩子一定會過的很好。”
“如果你們有緣,說不定還會再見。”
“真的嗎?”驕蟲眼中亮起希望。
“……嗯。”本來只是隨口安慰的話,但是看見驕蟲這麼期待的眼神,他只好硬著頭皮繼續騙小孩:“阿琴這麼喜歡你,兩人如果有緣,肯定能再見的。”
“嗯!”驕蟲低落的情緒被安慰了一點,謝風把他抱起來,問他接下來去哪裡。
驕蟲想了想,說:“我還要去辦點事。”
榮歲捏捏他的臉蛋,把榮富的名片塞了一張到他、手裡,“辦完事如果沒有地方去,就按照這個地址來找我們。”
驕蟲接過名片,小心的收好,才帶著自己的蜜蜂小弟離開。
已經過了午夜,辦完事,幾人就坐榮富的車回去休息。
……
拘留所。
夜已深,監獄走廊的燈光已經滅了,只有盡頭的應急燈還亮著。孫正群沒有睡覺,就坐在鐵欄杆旁邊,愣愣的盯著上面的氣窗發呆。
“兄弟,後悔犯了事進來了吧?”睡在他旁邊床的獄友也睡不著,見他呆呆坐著也不睡,忍不住多嘮叨幾句。
“咱們關在這裡,都是犯了點小事的,教育幾天就出去了,別這麼想不開。想想那些真下了大獄的,一關就是幾年那才叫慘呢。”
“跟兄弟說說,你犯了什麼事?我給你看看得關幾天。”
孫正群遲緩的轉頭看他,眼底黑幽幽的,“我?我害死了最愛我的人……”
正準備長篇大論分析一番的獄友一頓,聲音有點乾澀,“這……殺人啊……,殺人可就不好說了,兄弟我先睡了啊。”
說完也不理孫正群,拉過被子蒙頭就睡了。
這小地方的派出所一年也犯不上幾起大案子,關在這兒的都是些小偷小摸的人,犯的事不大,也就關起來教育幾天就能出去了。現在忽然進來個殺人犯,還有點怪嚇人的。
牢房裡沒有一點說話聲,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孫正群靠在冰涼的牆壁上,自嘲的笑了笑。
往事像決了堤的洪水在腦海里衝擊咆哮,以前不刻意去想的時候,他尚且能夠自欺欺人,現在這河堤上的口子一旦打開,這咆哮的洪水如同猛獸,徹底攔不住了。
後悔嗎?孫正群問自己。
當然是後悔的。
二十幾年來,他從來不敢回憶關於阿琴的點點滴滴,對程若香唯唯諾諾,在人前扮演著恩愛和睦的夫妻,甚至差點連自己都騙過去了。無非就是因為他後悔了,卻軟弱的不敢承認。
他曾經看過一句話,做過壞事的人是決不能後悔的,因為後悔也沒有回頭路了,身後只有死路一條。
現在他終於深切的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然而都已經遲了。
聽著周圍的呼嚕聲,孫正群朝頭頂的氣窗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表情,然後走到堅固的柵欄邊,緩緩解下了腰間的皮帶掛在了柵欄上……
…………
……
孫正群死了。警方定性為畏罪自殺。他用一根皮帶把自己吊死在了拘留所的牢房裡。
警方通知了家屬去領屍體,聽說孫夫人沒有去,只安排了兩個手下過來處理後事,連葬禮都沒辦,就送到了火葬場去。
還是合作多年的楊總看不過去,出錢給他買了塊墓地,將骨灰罈安放進去。
榮富翹著腿,把楊總打聽來的消息告訴他們,“聽說程家現在也不怎麼好,正在接受調查呢,因為孫正群的事情,程若香回了娘家,也不怎麼受歡迎。”
榮歲不解道:“孫正群為什麼要給她頂罪?”
回來後他們分析了一下,都覺得孫正群最開始說的話是真的。程若香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而孫正群則是為了程家的權勢,對阿琴的死選擇了沉默,甚至還做了幫凶。
只是讓人想不通的是,看他們兩人的感情也並不是表現出來那麼好,孫正群為什麼會忽然認了罪。
“因為他後悔了吧,”殷燭之道:“阿琴是因為他死的,他想以死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