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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每次有大事發生,都是由金衛一率先展開行動。這意味著他們每一次都將第一面鏡子置於最大的危險之中。
族長沒有回答金衛一的問題,他反問金衛一:“為什麼金衛一的挑選,都是由最強者的金衛當金衛一?”
金衛一一愣,隨即回答說:“力量越強,越能保護第一面鏡子的安全。”
族長沉默片瞬,這才緩緩地說道:“實力越強大,肩負的責任就越沉重。”
強大了,就能守護更多的人,或是雙親,或是妻女,或許血脈相連的族人,或是好友親朋,或是不認識的陌生人。
強大的人,有自己的守護。父母守護稚子,長輩守護晚輩,一天天,一年年,稚子長大後,保護自己的爹娘,保護自己的稚子。晚輩成長起來,接過長輩中手中的重任,繼續照顧下一輩。
而不再強大的人,他們也沒有放下自己的守護。年邁的父母,他們又未嘗不是用著自己為數不多的時間,為數不多的力量守護著自己的兒女,甚至是曾孫曾孫女。
小家如此,大家同樣如此,一代人又一代人,肩負著種族的繁榮重任,守護著家族越走越遠。
對金烏一族而言,金烏鏡的力量延續是傳承,族人的血脈延續也是傳承。
族長說道:“第一面金烏鏡的強大,在於它能保護其他九面金烏鏡的完整。所以,越是艱難險阻,第一面鏡子越要衝在最前面。”
第一面鏡子如此,身為金烏一族的族長,他同樣如此。若家族遭遇劫難,他理應第一個站出來,將家族的完整護在自己身後。
族長告訴金衛一:“殘血的本源力量有限,倘若另外九面鏡子遭遇重創,它們極有可能損毀。哪怕第一面鏡子再強,其他鏡子碎了,第一面鏡子也會隨之崩潰。”
先祖當初鑄造金烏十鏡,既是要延續家族傳承,同樣也是給自己的安慰,留給自己的念想。十日還活著,大家都還在,他還有力氣繼續守護下去。
正因如此,另外九面鏡子絕對不能碎,它們沒了,第一面鏡子也就沒了。
另外九面鏡子給第一面鏡子的是堅持下去的希望,同時,能夠守護另外九面鏡子的唯有第一面鏡子。除此以外,不能讓任何外來力量觸碰到金烏鏡。
“金衛一,從今天開始,我就把這面金烏鏡交給你了。”
族長的話仿佛還迴響在耳畔,金衛一怔怔地看著發光的金烏十鏡,他見到九面鏡子的裂紋,他心如刀割。
他的記憶或許會消散,但族長的話永遠刻在他的心底:“從你成為金衛一的那天起,你的餘生就是和第一面鏡子沖在最前面,成為家族的保護壁障,永遠不能退縮,不能回頭了。”
直到死亡來臨,金烏之力返回金烏鏡,金衛一守護的秘密延續到下一個金衛一。
金衛一用力推開了扶著自己的金衛六和金衛十,他朝著金烏鏡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族長,對不起,是我沒用,九面鏡子布滿裂紋。
我沒能夠守護好第一面鏡子,我也沒護得其他鏡子的完整。
我讓月華鏡進了禺谷大殿,我讓外來力量毀了金烏鏡,族人死傷數不勝數。
金衛六和金衛十被金衛一的舉動嚇得不輕,他們心急的要阻止金衛一,卻被金衛一趕到了一邊:“你們別攔我。”
隨後,金衛一拒絕其他人的攙扶,他費力地站起身,他一步步的走到了大殿後方。他面對那些墓碑,再次跪倒在地。
金衛一不停的磕頭,他每磕頭一次,就說一句對不起,他磕得頭破血流也不肯停下。
他心裡難受,一想到困在這兒的族人一個一個死去,他就難受。
假如不是他帶來月華鏡,傷及另外的金烏鏡,族人們的金烏之力不會那麼快的減退。
他們可以堅持更久的時間,他們完全有活下來的希望,他們至少能夠等到蒲小丁他們的到來,而不是沒有食物,沒有一口水,最終活活的餓死。
這些族人就這麼憋屈的死在這個地方。
如果說,羿家人堵在外面,將他們困在了這個地方,那麼金衛一就是從內毀滅了生存的希望,他毀掉金烏鏡,活生生的害得眾多族人慘死。
大家只要有金烏之力,哪怕不是純淨的金烏之力,都足以維持生存。他們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另一邊,蒲小丁憂心忡忡地拉了拉阿九的袖子:“阿九,這該怎麼辦?”
金衛一的年齡那麼大了,再這樣下去絕對要出事。可是,金衛六和金衛十勸不了金衛一,他們這些上一刻還被當作叛徒的外來人,肯定更勸不了這位悲痛的老者。
但他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金衛一滿頭是血,不聞不問吧。
阿九沒回答,他靜靜地望向大殿後方的墓碑。
這事的確不怎麼好勸。無論是他們的外來者身份,還是他們的後輩身份,以至於他們被懷疑動機不純的叛徒身份,註定了他們的勸說對金衛一不會有任何作用。
眼下,唯一具有真正老資格輩分的那位,正在封魔珠內唉聲嘆氣自己虧大了。
心魔老頭子不確定是誰在金衛一那兒留的後手,反正比中年將領那兒麻煩了無數倍,他小心又小心,依然吃了一個大虧。
當然,心魔老頭子吃了虧,他也得了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