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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小丁瞅了瞅眾人,他認同的點點頭:“有可能,我昨晚就做了非常了不得的夢。”
阿九別過視線望向蒲小丁,他見到了蒲小丁眼底幾乎溢出來的亢奮。
蒲小丁一邊說,一邊比劃:“我夢到自己變成了威武霸氣的大妖怪,和你一起大殺四方,超級厲害的。”
阿九:“……”
威武霸氣的蒲公英麼?實在有點想像不出。
再說了,這哪能算什麼好夢,蒲小丁就不能夢到一點兒能夠實現得快一點兒的內容。何況,一個夢罷了,真也好,假也罷,哪裡值得如此津津樂道,一覺醒來,夢就結束了。
然而,蒲小丁一如既往的歡樂,他對阿九說:“即使知道夢是假的,也一樣會心情好。就像是我夢到阿九以人族的身份活了兩百年,明明清楚那些是假的,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依然會笑醒。”
夢的虛假,哪怕它不是真正的實現心愿,同樣讓人心情愉悅。
阿九聽得蒲小丁這話的那一刻,他的表情忽然僵了僵。
他猛然間意識到了一點兒什麼。
人族活兩百年,的確只能出現在夢中,因為這是不可能的,是無法實現的。
既然不可能,那麼,人族的考驗為什麼又要讓他活兩百年。
難不成活兩百年不是任務,讓他看透這一切,破除心底的虛妄才是任務?
明知不可能辦到,他就該懂得區分真實和虛假,懂得區分夢境和現實。從不真實中走出來,放下不切實際的妄想,安心的度過屬於自己的百年時光。
珍惜自己握在手中的珍貴的每一天。
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離別,求不得。
人族在這樣的循環里,度過了他們一個又一個的短暫輪迴。
生老病死本是人生常態,強求兩百年的人生,根本就不存在。
倘若阿九當時不是突遭變故,他不那麼心急,他不急於恢復自己的全部實力,而是更耐心的思考,更冷靜的面對這些問題,也許他會更早的明白這個道理。
幸好,現在也不遲,他沒有當真耗費人族的所有生命去強求兩百年的壽命。
蒲小丁偏了偏腦袋,他看著阿九:“阿九,你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
聞言,阿九擺擺頭:“沒有,你幫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一些至關重要的事情,在他內心變得急切之際,他忽略了的那些關鍵。
人族的阿九,他一生不是要違反人族的壽命規律,強行讓自己活到兩百歲,而是他應當意識到,放下妄念,正視自己已有的人生。
他的心境險些受到影響,走到了錯誤的道路。
倘若阿九沒有聽到蒲小丁的話,他也許會用盡一切辦法,耗儘自己所有的時間尋找活兩百年的秘方。
可最終,他迎來的只能是百年歲月結束,他無力達成心愿的含恨而終。
他就這麼平白浪費了全部的時間,執著於一個顯而易見的錯誤,他沒能享受自己應有的幾十年人生。
人,鬼,仙,彼此之間以壽命的長短相連。
人還有壽命的時候,即為人,當人的壽命結束,人就成了鬼,而當人的壽命漫長到了長生,人則是成為了仙。
阿九看了看尚未恢復精力的赦容和郎冬,又看了看眉開眼笑的小妖怪們。
仙山不仙。夜幕降臨時,黑暗也隨之降臨,他們內心的黑暗會在那一刻爆發。這是心境的考驗,心境靜若止水的是仙,心境動盪徹底失了平衡,則轉眼墮入了魔。
仙如此,妖神人鬼皆是如此。
屬於人族阿九的,是他人生的每一天。
阿九忽感自己的緊繃的情緒放緩了些許,他對蒲小丁說:“之前,你看的那些書,書里提及人生的四大幸事。”
蒲小丁思索小會兒:“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人們覺得,在自己的一生之中,這些時刻非常的幸福,值得慶賀,一生銘記。”
說著,蒲小丁不由笑了起來。別說是人族,就算是妖族的蒲小丁,他遇到這些事,他同樣會心情大好。
下一刻,阿九突然對蒲小丁說道:“挑選一個黃道吉日,我們拜堂成親。”
蒲小丁正準備繼續往下說人生的幸事,他前陣子看書可是看得格外賣力。奈何他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他睜大眼睛看著阿九,他剛才聽到了什麼?
阿九說要挑選黃道吉日和他拜堂成親?
村裡的喜事一如小村子給人的感覺,簡單又尋常。
村民們選定了心儀的伴侶,兩人高高興興的住在一起,大家送上食物,送上祝福,一對恩愛的伴侶就這麼開始了他們的生活。
此前,唯有瀾洛纏著要和無封雙修時,無封才說道,他家鄉的習俗是先挑選黃道吉日成婚,他們辦了喜宴,才能雙修。
那時候,瀾洛曾問過蒲小丁:“你知道,最好的黃道吉日要怎麼挑選嗎?”
對此,蒲小丁迷茫:“黃道吉日不是經常有嗎?村裡的伴侶們也都是相伴一生啊。”
村民們沒有刻意的挑選特別的日子。無封說的十年後的最好的黃道吉日,興許是他對瀾洛的重視。
所以,阿九家鄉的習俗與無封家鄉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