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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用自己的身體強行撐起緩緩落下的六界之力,阻止這些煉化陣法相連。他開口攔住急著衝上前的蒲小丁:“我牽制住他,你們想辦法破陣!”
他相信蒲小丁他們能夠辦到,一如他對自己的信任那般,他們是走到最後的勝利者。他要用他們的勝利告訴老和尚,是老和尚錯了。
而後,阿九的視線移向老和尚:“那人向你許諾了什麼好處?他告訴你天道有漏洞了嗎?告訴你不勞而獲,不必付出努力,也能獲得你渴望的一切?”
別做夢了,天道在天上看著,看得一清二楚。
仙君的結局已是相當慘痛的教訓,可偏偏老和尚身在局中看不清真相,或是早已看清真相卻仍在欺騙自己,認為自己和別的失敗者不同。
老和尚的佛法染黑了,正如他的內心。他的雙眼辨別不出真假,看不見前方是希望的曙光還是絕望的黑暗。或許,老和尚應當用金烏鏡照一照自己,瞧瞧此刻的自己究竟是何模樣。
慈悲為懷的和尚,弘揚佛法的和尚,延譽他們的大哥,他們信任之人,到底是怎麼一步步的走到這般境地。
阿九苦苦支撐六界之力,蒲小丁心急萬分,他望著頭頂密密麻麻的煉化陣法,深知時間緊迫。
一旦這些繁複的煉化陣與圍困他們的煉化陣相連,必定形成牢實的囚籠,將他們困在其中,動彈不得。
蒲小丁思來想去,他不懂如何破陣,他猜不透破陣的關鍵之處在哪兒。他的目光投向言策,只見言策同樣面露難色。
王城的煉化大陣,言策差點死在大陣內,化作供給大陣的養分。當時破開陣法的人,是聚集妖氣大海力量的阿九與作為魔神降臨軀殼的守月,他們兩人合力破開大陣,利用蠻力強勢破壞掉陣法。
如今,陣法愈發複雜。敵人有備而來,通過六界之力壓制住身具四小界之力的阿九,剩餘的蒲小丁,言策和小仙,他們以修為而言,皆不如阿九,破陣艱難萬分。
別說蒲小丁,言策也想找人問個明白,怎麼做才有望破陣,破陣的關鍵在哪兒。
一如王城大陣,一如湯谷的雙重幻境,總得尋得核心所在,才有機會掙脫陣法束縛。
既是煉化魔神的陣法,蒲小丁他們極有可能扛不住。他們困在這兒,縱是阿九有機會逃走,阿九也不會走,肯定是留下來救他們,以至於所有人全部陷在這個地方。
蒲小丁焦慮不安,他不停的問自己,他該怎麼辦。他不能成為阿九的拖累,他一定要想出辦法,脫離當前的困境,使得大家重獲自由。
就在這時,金烏鏡表面微光一閃。這次,金烏鏡的光芒不再照向傀儡,而是徑直落在小仙身上。小仙下意識偏過頭看著蒲小丁,很快小仙的注意力轉向鏡中的人影。
小仙在鏡子裡看見一個人,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他。對方已然年邁,與如今的仙主一樣,滿頭白髮,走到了此生末年。
小仙望著鏡中的人影,鏡中的人影也靜靜地看著小仙,小仙問道:“你是誰?”
“我,就是你。”鏡中的人影回答,“我這一生煉了很多該煉製和不該煉製的東西。現在,我煉不動了,由你替代我,煉製一件應該煉製的東西。”
小仙迷惑:“煉製什麼?”
鏡中的人影徐徐說道:“金烏鏡。金烏鏡雖克制傀儡,奈何十鏡的力量分散,並非金烏鏡的最強狀態。唯有十鏡合一,十日合一,方才是它最鼎盛的模樣。我做不到了,但你能替我做到。”
隨後,鏡中的人影對蒲小丁說道:“這是給你們的答謝。我這人不喜歡欠人情,欠了的,就一定會還。我走錯了路,可他還沒有。你若是敢冒險,就賭一次,不敢冒險,那就算了。”
蒲小丁瞅瞅鏡中的人影,又瞅瞅小仙,他偏過頭看著肩扛六界之力壓力的阿九,龍鱗崩裂,盡染鮮血。
蒲小丁的手指輕柔撫過金烏鏡正中的金烏圖案,若六界毀滅,金烏一族又如何能獨善其身:“先祖留下金烏十鏡,作為我金烏一族的傳承。一路走到現在,敵人愈發強大,而你我已力不從心,走不了更遠。”
“請告訴我,你的選擇,你願意十鏡合一嗎?”
就像在湯谷幻境那般,發揮最強威力,面對大羿之力亦不畏懼半分。十鏡合一,從此以後,金烏家族再無金烏十鏡。
好一會兒,一道意識透過金烏鏡傳入蒲小丁的腦海,那是一聲,也是十聲給蒲小丁的回答:“好。”
蒲小丁凝視著金烏鏡,久久的,他輕輕的應了一聲:“好。”
蒲小丁穩了穩情緒,他從懷中取出一個木盒,盒子表面刻有扶桑樹和十隻金烏。昔日,烏玲將這個木盒慎重的放在蒲小丁手中,告訴他只有族長有資格打開盒子。
盒內放有一截生機盎然的扶桑樹枝和十根烈焰環繞的金烏羽毛。這是先祖留給家族的至寶,當家族走到前方無路之時,它們能為家族重拾希望。
這會兒,蒲小丁將這一切交給小仙。小仙雙手捧著木盒,他看著扶桑樹枝和十根羽毛,倍感沉甸甸的壓力。
小仙喚出丹爐,他拍了拍丹爐,這位長久陪伴自己的沉默夥伴。小仙只煉過丹藥,煉過言策的心頭血,他沒煉化金烏鏡,而這般煉化又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小仙難免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