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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阿九在意的不是真實湯谷的枯萎巨樹,而是此刻幻境裡的扶桑巨樹。他認真辨別一番巨樹可能的位置:“我們先去一趟金烏大陣,看看大陣和扶桑樹的情況。”
蒲小丁應了一聲好,他看不見扶桑樹同樣有些著急。蒲小丁很想好好的安葬這些金烏族人的屍體,奈何現在不是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們必須先探查金烏大陣和扶桑樹是何狀況。
他們此次為了奪回湯谷而來,目前其他人不見蹤影,蒲小丁不確定他們是不是全都落入“十日當空”的幻境。
這一刻的湯谷戰場沒有灼人的熱浪,天空不見十隻金烏,四處瀰漫著沉悶的死亡氣息。顯然,這裡的景象完全不符合“十日當空”的特點。
三金縮在爹爹懷中,她從爹爹的衣襟處冒出腦袋,新奇地左瞧瞧右看看。慘烈的戰場毫無景色可言,這裡籠罩著令人壓抑的哀傷。
她找了找,沒能找到扶桑樹,她暫時無法完成自己的差事,飛到那棵巨大的扶桑樹枝頭。
阿九和蒲小丁慢慢地朝前走,他們小心地避開地面的屍體,避免傷及族人的屍身。蒲小丁情緒緊繃,他時刻提防有敵人冷不丁的衝上前。
沿途,他們沒有遇到敵人,卻也沒能尋得同伴,蒲小丁倍感無奈。他無法判斷,是不是僅有他們一家三口進入湯谷戰場,同伴們皆在另一重幻境,這般情況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他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嘗試尋找這個幻境的關鍵,爭取儘快破解幻境。蒲小丁隱約感到,幻境危機尚未爆發,可怕的災難正在等待著他們。
蒲小丁沿著記憶中的方位,與阿九行至金烏大陣旁。越是靠近,不祥感越是強烈。幻境沒有金烏大陣,僅剩空落落的一個大坑,周圍的所有都毀於一旦。族長和強敵同歸於盡之際,整個金烏大陣徹底崩塌。
此外,另一個致命問題在於,金烏大陣旁的扶桑樹也倒了。這棵古樹被連根拔起,它完全乾枯,不見丁點兒生機。
三金見到扶桑樹,她飛了出來,落在這棵倒下的巨樹上。她蹦來跳去,找不到任何一片綠葉。金烏啼鳴,飄落先祖祝福的計劃難以達成。
她的小爪子在樹幹表面輕輕地拍了拍,眼裡露出一絲為難。父親給她的任務遇到了麻煩,她現在不是飛到扶桑樹的枝頭,而是跑到扶桑樹的樹頂。
她苦惱地叫了兩聲,倒下的扶桑樹沒有絲毫反應。
一旁,阿九望著金烏大陣的深坑和倒掉的扶桑樹,他眉頭微皺。進入湯谷前,他曾考慮各種變故,他沒料到對方下手如此狠毒。他們困在這個幻境,既無同伴在身邊,也不得到金烏家族的力量相助。
他們等來敵人的可能遠遠高於他們盼來族人的可能。
阿九身側,蒲小丁手持金烏鏡觀察金烏大陣和扶桑樹,他看得心裡發寒:“阿九,這個地方不對勁,鏡子的力量在減弱。”
由於身邊只有阿九和三金,蒲小丁一時間不能根據“鏡子映不出身影”辨別幻境,他也無需判斷幻境是否存在。蒲小丁不信他們不在幻境裡。
在金烏大陣和扶桑樹這兒毫無收穫,蒲小丁他們繼而前往別的地點。根據烏玲母親的記載,他們走向了族長的住處,盼著在族長家裡找到有用的線索。
可惜,族長家依然沒能為蒲小丁他們提供幫助,族長居住之處的破壞程度不亞於金烏大陣。不知是族長還是其他人,防止有人從這兒得到消息,果斷的毀得一乾二淨。
族長早已將族譜之類的重要物品交由烏玲母親保管,命烏玲母親護送它們平安離去,而族長家剩餘的東西也已不復存在。蒲小丁盼著從族長家打探破解幻境的辦法的想法隨之落空。
不經意間,蒲小丁記起破敗的禺谷大殿。對方篡改金衛一老者的記憶,以暗魔影響羿家人,藉此鎮壓了禺谷。對待湯谷和禺谷,一樣的心狠手辣。
天色漸暗,蒲小丁他們在湯谷里遲遲沒能找到破解幻境的辦法。蒲小丁不由著急,大伙兒情況如何,“十日當空”的幻境能否破解?
蒲小丁再次拿起金色鏡子照向四周,沒有人,他看不見任何活著的生靈。他找不到一同進入湯谷的同伴,他也找不到幻境裡倖存的族人。
落日西沉之際,遍地屍體的湯谷起風了,夾雜著血腥氣味的風格外冰涼。
蒲小丁摸了摸止不住發抖的三金:“阿九,湯谷的溫度有點反常。”
他話音剛落,三金打了個噴嚏。
阿九心裡一沉:“確實,這裡太冷了。”
湯谷的溫度在陡降,降得令人不安。湯谷作為日出之地,向來溫暖,它寓意著新生,代表了朝陽。但是現在,三金感到冷,蒲小丁感到冷,阿九深感徹骨的寒意穿透了厚實的龍鱗。
三金冷得打噴嚏時,崔判官他們熱得躲在陰影里。他們前腳邁進湯谷壁障,後腳就看見十個太陽高懸天空。若不是提前得知湯谷有幻境,他們一定認為這一切是真的。
熱,致命的熱,十日炙烤大地。花草樹木盡數枯萎,山川河流全部枯竭,廣袤的大地裂開數不清的大縫,極其可怖。
崔判官頓感不適應,他帶領的鬼兵照樣適應不了這裡的環境。這些精心挑選的鬼兵,他們身強力壯,經驗豐富,他們能輕鬆應對灼人的陽光,可惜,他們抵不住十個太陽曬在頭頂,曬得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