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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馬車已經緩緩離城門越來越遠了,身後還有不少人在轄了頭往這邊瞧,明繡一邊靠在周臨淵懷裡,一邊同皇后說話,幾人這邊正其樂融融,葉明俊那邊卻不幹了,他一個人被孤伶伶的丟在隊伍後頭,自個兒只能對著車廂發呆,別提有多麼無聊了,因此讓將馬車趕了快了些,緊緊的跟在明繡馬車的後頭,偶爾能大聲對幾句話。
出了京城,京里特有的那種繁榮景象已經再也看不到,官路兩旁漸漸出現了綠色田野的模樣,這時正值七月中,田裡的稻穀已經漸漸成熟,一派豐收的景色,那金黃色的稻穀隨著微風輕輕吹過,蕩漾出一片好看的景色來。
皇后第一次出門看著這情況,總覺得什麼都新鮮,她一邊聽著兒子周臨淵說起幾年前他獨自一人被明繡兄妹二人救下時,說起他一道捉過的田螺以及泥鰍,眼裡也露出感興趣的神色,母子二人倒像第一次如此親密般,自從周臨淵成年之後,她還沒有這麼近的同兒子說過如此久的話,也沒有同他相處過很長時間,偶爾只淡淡的請一句安而已,這時馬車上的情景倒令她很感觸,說到那些泥鰍等她不由也來了興趣。
馬車在走過官道時,往另一邊大路拐去,能瞧得出來這路新修的痕跡還很重上頭鋪著一層青石板,還很少有被踩過的痕跡,這時周圍已經很少有人,偶爾只有農田裡幾個忙碌的莊稼漢子在田裡操作著,她不由掀了一些馬車窗簾,望著這條路有些驚訝的道:“咦,這不回我們家的路啊?”
周臨淵寵溺的笑了笑,一邊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見她滿臉驚訝好奇之色忍不住笑著調侃她道:“怎麼,還怕我把你賣啦?”
明繡白了他一眼,這才撇了撇嘴角:“賣完你錢分我一半!”
皇后聽他們二人在一旁說話,忍不住有些好笑,她出宮之後心情比在宮裡放鬆了許多連眉梢眼角間都帶著笑意,再加上長相美麗保養得又好,瞧起來根本不像已經一個三十多歲的人,也不像孩子的母親,反倒像一個成婚沒幾年的少婦般,少了少女的青澀,卻又多了婦人的風情,總之很若人眼球。
周臨淵逗了明繡幾句這才笑著說道:“我之前讓人挑了條離村子近的路直接從京里打通,多找些人日夜趕工很快就鋪出來了,這裡離山里近了很多,只要走幾個時辰就可以回去了。”
明繡懷著身子根本不宜遠行,更何況馬車顛簸,連平日好端端的人坐著都受不住,更何況她一個還時常孕吐中的人?可周臨淵並不願意拒絕妻子的要求,只有想了折中的辦法,這樣拉近了京里同村子的距離不說,而且這樣也不算擾民,至少這條路修建好之後,方便了不少來往的行人不說,而且這條路村子裡頭的人也對他此舉歌頌不已。
看他說得簡單,明繡心裡卻很感激,知道他一切都為了自己身體著想,自己之前提的要求確實任性了些,沒顧忌到自己的身體,光顧忌到自己情緒了,感覺到周臨淵對自己的上心,她一時之間有些甜蜜又有些害怕,怕他這樣的深情可自己卻不知道該如何的去回應,倒叫他一番心思都浪費了。
皇后見夫妻二人都沒說話,忍不住暗地裡嘆了口氣,兩人之間雖然已經成為夫妻,甚至比一般夫妻情況已經來得好了許多,至少二人之間還算有感情的,不過她算看出來了,兒子雖然有心有情,也盡力做到了,可這丫頭卻還懵懵懂懂的,只她自個兒婚姻也亂得一團糟,並不太擅長處理這種事情,她相信自己的兒子有本事的,不可能會連自己的妻子也哄不好,因此很快就不去管它。
這條新修的路果然比舊路走著要近了許多,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多給些工錢多請些人,這條路修建起來並不難,以往從京城回平安村還要經過洛陽城繞上一圈,可這時卻少走了那些彎路,直接往家裡趕就好。
一行人走了半天時間,到了中午時分已經離平安村並不太遠了,幾人一大清早就出門,這時已經午時,早就有些餓了,因此周臨淵的護衛等都將馬車停在了大路邊,選了個清涼的位置,一邊拿了鍋以及米麵等,由仲尤兩位嬤嬤領著侍女們幫忙,一道煮起了飯食來。雖然出門在外一切只求簡單能填肚子就好,可就三位主子,而且都不普通人,自然要多加講究一些。
明繡被周臨淵扶下馬車時,看著這些整齊的裝備,甚至連鍋鏟都有人帶了,後頭馬車上還下來了一個專門做飯的太監,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難怪早上出門時三輛馬車還夠,如果加上了這些東西,那後來新加的五輛馬車能裝得下來還真慶幸了。
皇后興致勃勃的由陶姑姑扶下了馬車,看著眾人忙著拾柴以及去取水等,並且很快速的搬了石頭堆起簡易的小灶,一切都覺得很新鮮,心情就如同現代小學生不用上學而出門野炊一般,很興奮又很激動,恨不能自己也去幫幫忙,望著田邊長得正好的稻田,她想起之前兒子所說的捉泥鰍事情來,忍不住蠢蠢欲動。
既然主子都已經發了話,那些護衛們哪裡有不從的,再加上大家都有武功在手的,還不信就抓不住一個泥鰍了,很快有人挽起了褲腿跳下田去,這一個動作就將原本長得極好而又濃密的稻穀給壓倒了一大片,幾個護衛只當自己就算抓不了多少,可總歸應該能抓上一兩隻,可旁邊稻穀葉子如軟刀子般,不經意的就割得人唉唉直叫,田裡軟趴趴的,泥鰍又很滑,而且他們又沒有經驗的,不如葉明俊以前年輕小時常年混跡在田野邊,對捉這些東西很有經驗。
第三百三十章 打賞
看著護衛們狼狽的樣子,皇后笑得東倒西歪,明繡也忍不住有些想笑,原本穿得極整齊的人,許多人臉上發梢上已經沾了不少的泥土,甚至一些穀粒也粘在了頭髮上,幾人都哭喪著臉,有些不服氣,可更多的還羞愧,正當他們已經面子極度掛不住間,田坎不遠處還傳來了幾個人的尖叫,以及一個婦人怒罵的聲音:“你們這幾個殺千刀的,看將我家田裡的稻子都踩倒了,這麼大的人了還學小孩兒玩水,作死呀你們!”一邊說著還有一陣陣的怒罵。
這尖叫聲音以及怒罵聲將原本把注意力全放在幾個護衛身上的明繡等人拉了回來,等皇后幾個轉過頭時,就見到五六個村民正捧著碗對他們怒罵,見了這邊的情形時他們連碗也沒放下,就怒氣沖沖的往這邊跑了過來,為首的個年紀四五十歲的老漢,後頭跟著一個年輕的媳婦兒,應該就剛剛出聲怒罵的人,後頭有個老婦人以及三個裝年男子,看樣子這應該一家人,神色都有些不善。
明繡一時間有些無語又有些尷尬,望著皇后扯了扯嘴角,在這種情況下,兩婆媳見著田裡更有些不知所措的護衛,忍不住都想笑,那些護衛原本極威風凜凜的,只突然之間被那農婦一罵,再加上之前又丟了面子,原本大言不慚的說能抓到泥鰍,結果又沒人成功,因此一時間有些慌了神,全不見平時冷淡威猛的樣子,人人身上都狼狽不堪,再配上小狗一樣無辜而又不知所措的眼神,瞧起來很有喜感。
葉明俊就算最近心情有些不好,不過看著這些護衛也很有些忍俊不禁,不過他這時心裡沉浸在七公主的出嫁中,還沒這麼快就恢復過來,因此只多少看了一會兒之後,又向皇后以及周臨淵告了聲罪,只安靜的站到樹腳邊去,一言不發,整個人如同雕像般站在樹下,眼前熱鬧的情景好似同他隔了開來般,身邊圍繞著一股孤單,明繡這時全部思緒都被周臨淵拉住,並沒有注意到兄長的異樣。
那邊田坎離這邊大道並不太遠,農婦一家很快就跑了過來,幾人都端著碗,跑過來時氣喘吁吁的,雖然一開始對明繡等人有些不善,不過這些人也不傻子,看到明繡一行人穿著打扮本來就上乘,而且鄉下難得一見的馬車竟然就有七八輛之多,身邊又帶著這麼些下人隨從,就傻子也知道這群人身份不簡單。
不過雖然知道明繡等人身份不簡單,不過見著自己已經成熟的莊稼這麼折騰,幾人臉上還露出了心疼的神色,之前離遠了些看不清楚,這下子跑近了看到旁邊田裡一角已經被護衛們糟蹋得差不多了,甚至有些稻穀已經被人踩進了水裡泡著,更心疼得嘴直咧咧,那老漢瞧起來穩重一些,雖然面對這麼一群衣著光鮮的人感覺到有些不自在,不過仍舊略有些惶恐略有些憤慨的道:“大人們,你們看,我這穀子可都種了這麼久了,眼見著要成熟了,這幾位小哥怎麼給老漢我踩死了這麼多了。”
他說完心裡有些不憤,莊稼人靠的就這些地里收成過活,這一小塊被糟蹋的東西瞧起來不多,不過一家人本來就沒多少田地,更何況等到穀粒收成後還要給朝廷進貢上不少,剩餘的才能家裡人吃,因此粒粒皆珍貴。
只這家人也知道明繡一群人眼瞧著就不好惹的,此時已經有自認倒霉的情況了,畢竟這些們又不知道農人的辛苦,更何況人家權勢大,家裡銀錢又多,他也不可能為了這樣一件小事就告上衙門呀。再說了,這群人瞧著衣著光鮮,那渾身氣派就連村裡的地主也比不上,那地主平時已經一副牛氣沖天的模樣了,人家就這麼站在這兒,沒反過來教訓他們一頓就好的了。
皇后見他說了一句就閉上了嘴巴,眼裡露出心疼而又不甘心的神色,不過臉上倒好似有些怕自己等人的樣子,又看了一眼還站在田裡動也沒敢動的護衛等人,忍不住又有些好笑,站出來道:“老人家,你們一家人能種這樣的田多少,一年收成能頓頓吃上這樣的白米乾飯嗎?”
她氣度雍容,當了這麼多年皇后可不當假的,往那兒一站就算表情漫不經心,也使人不敢忽視了她去,老農沒料到她竟然會和自己答話,忍不住有些受寵若驚,半晌之後見她沒有責怪自己之前說話的意思,這才小心翼翼開口道:“如今隆盛陛下當了,咱們的日子倒比以前好過多了,稅收沒那麼重,而且每人有分到一畝田地,乾飯頓頓吃不上,不過稀飯每日三頓總有的。”他看了看那裡被護衛們踩踏的稻穀,又有些心疼:“被們一踩,怕能煮好幾頓乾飯了。”
他這麼一說,護衛又尷尬得不行,幾人老臉上都一紅,明繡忍不住抱著周臨淵的手臂悶聲笑了起來。
皇后抿嘴笑了笑,對這老農說的話心裡還很有好感的,見狀點了點頭,舉手投足間盡雍容華貴,讓人打從心裡就對她生不起惡感,雖知道她的隨從將自己田裡的莊稼給踩踏了,可老農也沒有說話,他身邊那個年紀稍長的女人更身子往後縮了縮,那幾個年輕人神情也有些無奈而已。
“老人家也不用急。”皇后一邊看著他很和顏悅色的笑了笑,一邊對陶姑姑拿了個眼色,陶姑姑正在指使著那幾個宮女生火以及淘米等事宜,看到這邊皇后娘娘召見,趕緊跑了過來,兩人之前主僕十幾年,默契有的,更何況做奴婢的,更要懂得揣摩主子的心思,皇后一個眼神,她就趕緊笑著掏出了懷裡的精緻寶藍色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