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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周臨淵惡狠狠的喝了他一聲,他心裡比他們更想要再留下來,以前還總是念叨著想要回家去,可是真到分離的那一刻才知道,有些東西值得他留戀,只是現在總得回到屬於他的地方去,雖然心裡不樂意走得遠了一些,已經瞧不著明繡的身影了,周臨淵這才轉過了身子,那棟獨特的小樓隔得這麼遠還能在樹林的尖頂若隱若現,他心裡暗暗打定主意,今日迫不得已離開,總有一日會再回來眾護衛瞧出他心情不好,嘴裡也不敢再開口勸說,只是靜靜的跟在他身後,已經忘了那個小姑娘是“拐走”主子,使他們痛苦的人,心裡只是對她很是憐惜,都覺得這主子心腸比大傢伙兒還要冷硬一些。
明繡呆呆的靠在石獅子身上,感到少年那略帶溫暖的手將她放開後忍不住將手握成拳頭,見著他們一撥人好似旋風般來了又走,心裡覺得空落落的,鄭老道和周臨淵二人的相繼離去,將她的心裡好像撕開了一條口子般。
幾人的相處早就如家人一般,現在這一分別,以後想要再見怕是也很難了,誰知她厚著臉皮要他留下時,卻是得到了這麼冷硬的拒絕。
少女的心裡除了有一絲失落難受之外,更是增添了一絲埋怨,細嫩的嘴角輕輕抿在一起,雖是一直告訴自己要堅強,可是眼淚卻輕輕的滑落了下來,忍不住又伸長了脖子望了望,可是樹林的轉角哪裡還有幾人的身影,連那腳步聲也消失不見,四周只是剩餘林子裡鳥雀們的叫聲,竟然安靜得讓她覺得害怕。
葉明俊回家時就遠遠瞧著大門開著,門口蹲靠著一個小身影,他心裡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幾步快跑到家時卻見到妹妹正雙手環著腿歪在地上,腦袋埋在懷裡,身子還一抽一抽的,屋裡一團亂七八糟,連她之前在做好的臘肉香腸也是散落得到處都是。
他心裡一陣焦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連鄭老道和周臨淵二人也沒有出現,往常這二人都很粘明繡,現在發生這樣的事兒也沒見著他們,他心裡不由的升起一股子怨氣。
葉明俊站在她旁邊一會兒,見妹妹好似也沒發覺一般,忍不住往屋裡喚了喚:“小黃小黃…”一邊伸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攬在懷裡,看她哭得臉上淚痕交錯,混著泥灰好似花貓一般,眼睛紅腫,不知道這樣子是有多久了,他心裡一陣揪痛,一邊拿了帕子將她臉仔細的擦了,一邊細聲的問道:“繡兒,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舅舅他們來過了?”
第一百零七章 產犢
他心裡始終籠罩著一層不安的陰影,見妹妹這副樣子更是心疼,對鄭老道見她被人欺負也不出來有些埋怨了起來,伸了脖子往屋裡叫:“師傅”
“別叫了。”明繡安靜的倚在哥哥懷裡,這寒冷的冬天裡頭,只有在他不甚舒適的胸懷才能感受到一點溫暖,繁華過後,也不過就剩他們兄妹相依為命而已。
見哥哥有些不解的望了她一眼,明繡強打了精神幽幽的開口:“他們已經走了。”
這話剛一說完,眼淚又是忍不住奪眶而出,趕緊將嘴唇死死咬住,這才將快要脫口而出的嗚咽吞了下去,只是她這副含著淚珠的樣子卻更是讓葉明俊心疼,見著散得滿院的銀子,他更是覺得事情有些不妙,只是妹妹已經是這樣了,他趕緊把人抱進屋裡,將大門拴上之後,才問了出來。
等到明繡解釋完之後,葉明俊臉孔已經漲得通紅,說到鄭老道的離去時,眼睛裡頭也是濕潤了起來,只是他早知道周臨淵身份不一般,遲早是要走的,只是見明繡這副難受的樣子,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得將她摟在懷裡輕聲的哄著。
也許是哭得久了,窩在葉明俊的懷裡好似他能遮風擋雨一般的令她感到安全,明繡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過去。
葉明俊將她抱上樓放在床上,拉了被子給她蓋上,又下樓燒了水擰了帕子將她臉擦乾淨,這才開始收拾起樓下的狼狽來。
將滿地的銀子拾了起來裝好,這時候明繡不在,他臉上才露出一絲沉重的表情來,雖然一開始是將周臨淵當作一個能仕途風順的橋樑,可是相處這麼久早已是如親人一般,兩人一離開,總是覺得院子冷清得厲害。
這些銀子瞧起來份量也不少,只是要怎麼處理他心裡卻沒個主意,數了數也有四百多兩,乾脆放進客廳裡頭不管,將外頭到處散落的臘肉給收拾到一起,又將斷裂的香腸撿了起來放好。
小黃安靜的躺在花叢裡頭,葉明俊見它這樣開始還一驚,後來摸了摸才發現只是昏倒過去而已,難怪之前沒瞧見它的身影,想來是被人打暈的。
他將小黃搬回狗窩,拿了掃帚將地上的斷枝殘葉掃到一起,見原本漂亮的小院已經變得好似狂風過境一般,心裡也是難受。
見著客廳里放著準備要過年時採買的東西,就這麼呆愣愣的坐了半晌。
鄭老道二人的離開好似給明繡兄妹都打擊不小,只是有人離開了,可是地球還得要這麼轉著,生活也得繼續,過年時李木匠帶著徒弟二人過來了,瞧見他們家裡的情景也是忍不住一陣唏噓,幾人強打起精神作出歡樂的樣子,雖然鞭炮聲響亮,可是心裡卻覺得寂靜得厲害。
好不容易將這個年熬了過去,明繡臉上也漸漸露出了些笑容,只是沉默的時間多了一些,整個人好似脫胎換骨般變得有些穩重了起來,她以前雖然也是心智成熟,可是有了哥哥的寵愛難免也沾染了些小女生的嬌縱性情,現在卻越發變得如大人一般。
將周臨淵走時留下的銀子收好,現在家裡還有之前賣花茶時剩餘的一百多兩銀子,總共有六百兩左右,家裡已經不缺吃喝,明繡成天只是照護著那些被摧殘得厲害的桂花樹和玫瑰花們,每天的時間除了刺繡之外都用在了使用異能上頭。
鄭老道沒有誆她,她現在使用異能後雖說仍要昏睡,可是時間已經縮短了許多,而且使用後也沒有那陣錐心的疼痛,只是稍微覺得頭暈而已,想到這兒,心裡越發的懷念起那個不莊重的老頭兒起來,她每天照著他留下的法子練著口訣,時間一長才發現這方法的妙處來,常回想著二人最初相見時的情景,忍不住笑了之後卻是眼淚涌了上來。
葉明俊時常見著妹妹整個人變了許多,只是春節過後,學堂已經開課,他雖然心裡擔憂,也只得時常多關心她一些,讀書越是發憤了些,武功也沒有落下,雖然比不上周臨淵的勤奮,可是卻比他以前那有一搭沒一搭的練習強多了。
陳大娘帶著大兒媳婦來給他們送些吃喝的時候,見著兄妹二人的變化也不由大吃了一驚,陳漢武媳婦眼睛在屋裡掃了一圈,望著明繡消瘦了許多的臉頰有些不自在的問道:“繡兒,周公子他們呢?”
周臨淵的名字已經許久沒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鄭老道和他的名字就像個禁忌一般被兄妹二人埋在心裡頭,現在冷不妨的被她提了起來,明繡心裡又是一陣難受,見陳大娘也是關心的瞧著她,也只得勉強笑了笑說道:“他們已經走了。”
陳漢武媳婦臉上露出一抹失望,情不自禁的叫著:“怎麼會走了呢?”
她的失態連陳大娘也注意到了,不由奇怪的望了她一眼,只是心裡怎麼也不會往其它方向歪去,只是猜想著這媳婦兒只是隨意一問而已,見明繡臉色有些難看,不由得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別再問下去了。
“怎麼這麼快就走了啊,你沒多留他幾天嗎?”陳漢武媳婦心裡卻是有些慌亂,總覺得平常少年雖然沒正眼瞧過她,可是心裡應該還是記得她這個人的,現在連走了也不打聲招呼,那自尊心卻是接受不了,因此也沒注意到婆婆有些訝異的眼神,直接抓了明繡緊張的問著她。
陳大娘這下可覺得奇怪了,人家少爺來親戚家玩幾天,哪有過年還不回家的樣子,她這樣抓著明繡搖是成什麼體統,因此眉毛也跟著豎了起來,嘴裡不客氣的喝斥:“你幹什麼。”一邊罵著她一邊要將明繡的雙臂從她手裡救出來,心裡十分不滿,當時來的時候不讓她跟非要一起來,現在來了又出這麼一個妖蛾子,她拉住兒媳婦手的時候才感覺出她力氣十分大,她這常做事的人連拉了她好幾下都沒將她雙手給拉開,這才覺得有些不尋常了起來,連忙問道:“你問這些幹什麼,關你什麼事兒?”
陳漢武媳婦這才醒過神自己之前做了什麼,連忙放開了明繡的雙手,臉孔漲得通紅,雙手死死絞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
陳大娘卻顧不上理她,只是見明繡被她掐得小臉蒼白,配上她水汪的大眼睛顯得更加惹人憐愛,一邊將她抱在懷裡哄著,一邊也顧不上再教訓兒媳婦了。
陳漢武媳婦初時心裡還覺得有些害怕,怕自己心裡那些齷齪的念頭被婆婆給察覺了出來,只是等了半晌見她沒有繼續罵人,反倒是抱著明繡在哄時心裡更加憤恨,早已經忘了之前的惶恐,心裡頭開始不平衡了起來,她不哄自己這做媳婦的,反倒去哄這些不相干的人,想著一準兒是明繡將周臨淵給趕走了,看她更是不順眼,連連翻了好幾個白眼。
自己的媳婦一跟著來就惹了這麼個事兒,陳大娘見明繡精神不好也沒好意思在她家多停留,將自己帶來的東西放在石桌子上之後就告辭要離開了,見著這石桌有些破損了,眼裡閃過一道光芒,只是拖著還在問個不停的媳婦離開。
明繡現在也沒精神再繼續招呼他們,她被這陳家媳婦纏得頭疼,一邊又害怕被陳大娘發現了什麼,那就是渾身有嘴也說不清了,趕緊將婆媳二人送走之後才鬆了口氣。
嘆了一聲之後才拿了青糙將兔子和牛餵了,這才拍了拍手,將陳大娘送的籃子提進屋裡,打開上頭蓋著的布,才發現裡頭裝了些臘肉還有一些雞蛋,她微微笑了笑,想起自己熏制的臘肉,現在還掛在廚房裡頭。
天氣漸漸的暖和了起來,兩隻牛的肚子也越來越大,葉明俊早知道她想要養小羊,因此也買了五隻小羊回家拴在圈裡,反正現在家裡地方挺大,又不缺這一些錢,就算再多養一些也是能放得下,他平時下課回家時也幫著照顧一些。
已經到了五月份,天氣又在開始炎熱了起來,明繡從森林裡頭摘了好多棕葉,正準備要包些棕子吃時,卻聽見牛圈裡傳來哼哼唧唧的聲音,她趕緊將手頭的事放在一旁,跑了過去一看卻見到有隻牛癱倒在地圈裡頭,肚子下頭拱個不停,地上已經流了好大一灘血,她不由嚇了一跳,見著牛哼哼唧唧的望著她,眼睛裡頭流露出溫順的目光來,她沒有經歷過這種陣仗,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葉明俊又不在家裡,不由得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