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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臨淵原本想反對的話,一下子就僵在嘴邊,話說他好似認真算起來,已經有好似有五六年沒吃到過明繡做的飯菜了,那時他逃家出走,借住在葉家,雖然一時間從錦衣玉食的環境轉換到貧窮的山村里,可這姑娘的手藝卻並沒使他吃多少苦頭,以前倒覺得,現在被她這麼一說,好似倒十分想念她手藝了起來。
“那蓮藕長在什麼地方?”天之驕子的他能記得住明繡喜歡的一些吃食已經算不錯了,只許多的蔬菜等他卻吃得出來,但長在什麼地方以及要怎麼長,他卻並不知道,這麼一問,見明繡似笑非笑的神色,忍不住有些狼狽的轉過頭去。
明繡見他尷尬,雖然心裡有些好笑,可也不敢笑得狠了,怕惹得他不快了,等下不光挖不到蓮藕,怕連摘蓮蓬的事情也要黃,因此連忙忍住笑意,伸出青蔥水嫩的食指,指了指荷塘說道:“諾,就那荷葉底下長著的。”
周臨淵臉色一黑,不等她說完,腦袋已經搖得撥浪鼓似的了:“不行,那水底下十分髒亂,你怎麼能伸手去摸。”
原本以為他怕的自己將他滿塘漂亮的荷花糟蹋了,沒想到他計較的卻這個事兒,明繡心裡一松,可卻又有些歡喜,想起兩人以前的事情,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看了看他新換上的淡紫色綢衫,沖他勾了勾手指:“你忘了我們以前在我家時,大傢伙兒一起去山裡那條小河玩耍,撈過不少的東西回家煮來吃吧?”
那時山村裡的生活辛苦,明繡當時也只靠了賣茉莉花茶掙的一些銀子,因此日子過得並不十分寬裕,周臨淵以及鄭老道住在葉家時,平日裡雖然有些肉吃,可翻來覆去總那麼幾個菜式,因此那時明繡帶了李長生二人以及周臨淵鄭老道等,去了山里那條小河,撈了不少的蚌殼以及田螺螃蟹等,弄了好些個特殊的菜,當時眾人搶得可厲害了。
這時候周臨淵聽明繡說起這話,眼裡不由露出一絲懷念以及嚮往的神色,他這輩子生在帝王家,雖然享受了常人所不能享受到的富貴,可卻也付出眾多,至少這輩子唯一真正有過的放鬆快樂,不過就在葉家而已。
那時候他愛怎麼放肆,愛怎麼不講規矩,都沒有人來提醒他,也不用成日裡害怕著被別人謀害了性命,以及防備周圍人心裡個什麼樣的想法,只單純的做著自己,成日裡就算同他們一起胡鬧,一起去小河裡弄得滿身泥濘,也不會有人斥責他。
想起那短短半年的時光,周臨淵眼神不由溫柔了許多,這時候也並不太過堅持自己的話了,他的心思也有些蠢蠢欲動,反正這太子府里都他的人,就算他行事再出格再放肆,也不會有人說他,猶豫了片刻,也不忍心拒絕明繡,更為重要的,他也十分心動,因此點了點頭,嘴角邊也露出一絲調皮的色彩。
“可以倒可以,但你不能下水去,最多坐在一旁看,要什麼告訴我,我去弄。”
雖然有些可惜,不過明繡還點了點頭,知道自己如果真不答應的話,這少年根本不可能同意這事情。
周臨淵見她同意了,臉上露出笑容來,一張臉孔俊朗異常,明明小時候還長得有些女孩子氣,可這時年長了,就臉孔更比孩童時期精緻幾分,那滿身英挺的氣質卻不會讓人錯認。
第二百九十四章 稚氣
他也不顧自己昂貴的衣衫料子,跟身邊幾個護衛叮囑了一聲,讓他們守著周圍,不要讓人過來看見了,自顧自的脫了鞋襪,拉著明繡順著荷塘走了好幾步,選了處塘邊石欄建得稍遠些的地方,帥氣的撐著石欄一躍,人就已經站在了荷塘邊上。
那幾個護衛一見這情況大驚,忍不住一下子跑了過來,見周臨淵一邊拉了衣擺拴在腰上,笑得春光燦爛,表情從未見過的輕鬆,俊美的臉孔好看得令人窒息,剩餘的話也就僵在了嘴巴里。
周臨淵看了他們一眼,收拾好了自己,這才將手向明繡伸了過去,示意她將小手交給自己,淡淡的說道:“瞎緊張什麼,我如果也會出事兒,你們誰也救不了我的。”
他的話里透著藐視一切的狂妄,幾個護衛卻誰也沒敢開口,知道他說的事實,以前周臨淵師承鄭老道,那老頭子開始瞧著瘋瘋顛顛,可手裡卻真有本事的,周臨淵天資也聰明,那時正練武的好時間,知道他自己隨時可能會離開,因此不管能不能練得下,都將他說的東西全部強行記下,後來再慢慢練,府里要說真正的武功第一,這些往年在江湖成名的高手護衛們,還都不他對手。
這時一聽他說這話,幾人都忍不住搭著耳朵,灰溜溜的往一旁守著去,不敢再開口多言。
明繡忍住笑,見那幾個原本緊張兮兮的護衛們,一下子精神變得極可憐。她將手交給周臨淵,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感到自己身體一輕,好似騰雲駕霧的感覺,這下子被嚇得不輕,臉色都有些變了,哪裡還顧得上男女之防,死死抱住周臨淵的雙臂不敢放手,感覺到那人託了自己腰小心的將自己放在地上,這才鬆了口氣,抬頭怒瞪他:“你怎麼不打聲招呼?”
周臨淵沖她一陣痞痞的笑,讓她恨得牙痒痒,卻拿他沒有辦法。
明繡小心翼翼的靠在石欄上,雙手死死抓著欄邊,初時說得膽大,可這時卻才覺得有些害怕,許多年養尊處優,她一些在農村生活的本能都喪失了一大半,這時又有拖地的長裙絆著她,因此行走十分小心,深怕被裙擺絆到,一下子給摔進塘里,可就不妙了。
她這時才發覺周臨淵為什麼不讓自己下池塘里去,見他脫了鞋襪才恍然大悟,見他不顧自己的衣衫,一邊小心的探了條腿去池裡試探深度,那條長腿白皙如玉,簡直比許多女人的肌膚還要好上幾分,再加上常年練武的關係,肌肉線條優美,真要稱讚的話,倒當得起**一字。
想到這兒,明繡忍不住又有些想笑,見周臨淵已經警告的看了自己一眼,顯然猜到自己心裡在想些什麼,怕他等下翻臉,連忙將笑意強忍住,這才拍了拍他腦袋,好似在摸一隻小狗般,問道:“臨淵哥哥,這水深麼?”
周臨淵本來有些不滿,被心上人當作小孩子一般的對待,任誰也不能高興得起來,聽她喚得親密,這才心裡舒慡了些,只腳下被冰涼的水包圍,只感覺到一陣浮力,卻沒探到底去,因此這時也沒回答,只又將身子往下探了探,腳底感覺被塘底的泥包圍,這才露出明亮的笑容來:“探到了,也並不太深。”
他說完將衣服又往上提了提,把褲腿往上卷了兩卷,一下子跳了下去。
明繡還沒來得及提醒他,卻見他身子一下子矮了半截,那水已經沒到了他腰際,原本卷好的褲腿高度,早就被沒過了,周圍的荷葉被他這一突然跳下的動作,撞得東倒西歪,上頭濺了不少的水珠,在荷葉上頭滾來滾去煞好看。
見他神色有些訝異,原本一向從容高傲的臉孔,竟然罕見的帶了絲慌亂,雖然很快就隱去了,不過明繡仍舊笑得直不起腰來:“哈哈哈……”
周臨淵牙根直痒痒,忍不住掬起一串水珠,往她臉上撥了過去,接著就見那丫頭樂極生悲,光注意著捧著肚子大笑,卻不成想腳下一滑,差點兩人一道滾落進水裡來,嚇得周臨淵連忙伸手將她腿抓住,也沒見怎麼用力,輕描淡寫就將她扶得坐在了岸邊,只自個兒已經陷在泥里的身體,卻又往下頭沉了一截,水已經快沒到他胸口了。
明繡驚慌過後見他身子已經半截在水裡了,臉上表情又無奈又寵溺,忍不住又有些想笑,但這時卻不敢再放肆了,萬一等下笑了再摔一下,怕沒人救自己了,如果周臨淵再拉撥自己一把,腳下污泥不好使力,怕身體又要往下滑,等下水要沒過肩膀就不好了。
想到那個情景,這姑娘十分沒有同情心,又有些想笑了起來,見到周臨淵那警告的目光,可配上他狼狽的情景,卻更讓人笑不可抑。
周臨淵有些無奈,見她笑得後背靠在石欄杆上,身子又往下滑了一些,嚇得他連忙伸出手護住,以免她也跟著滑下來,要她這身板,怕這荷塘的水一下子就能沒到她脖子去。
兩人鬧了一陣,原本遠處的幾個護衛還滿臉擔心,這時看著也回過神來,要不怕周臨淵秋後算帳,也忍不住想跟著一起笑。
明繡擦了擦眼角沁出來的淚珠,這才看著還跪在地上的春夏秋冬以及幾個婆子等,大聲說道:“你們先起來吧。”她這時和周臨淵鬧了一陣,心情好了許多,看著這些人時,也沒有之前那種憋悶的感覺,見秋霜抬頭時,還朝她點了點頭,也不再理睬她們。
周臨淵小心的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腳下柔軟的濕泥又半他身子往下沉了一些,但這麼一走,他倒摸出些經驗來了,這荷塘邊要比荷塘中間的水淺上一些,但就算身子下沉,也沉不到哪兒去了,最多不過沒到胸口而已,雖然水中有一定的壓力,但對他這樣的練武人來說,根本微不足道。
身邊的許多荷葉被他的動作,枝杆被壓斷了,浸在了水裡,原本美好的荷塘一角,被他這麼一折騰,瞧起來十分可憐。
周臨淵左右望了望,瞅准身邊不遠處的一朵碩大荷花,手上暗暗運勁兒,以手作刀,輕鬆的將那荷花枝杆砍了下來,一邊溫柔的笑著遞給明繡,隨之一起遞過去的,還有一朵綠色的蓮蓬。
明繡歪了歪腦袋,這她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收到花,只人家男朋友送的玫瑰或者百合一類,他卻別出心裁,送自己荷花。
雖然心裡如此抱怨,只臉上卻不自覺的露出微笑來,笑容里有一絲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羞澀,那俊美的少年站在一汪碧綠色的荷塘里,傍晚的陽光灑落在他身上,配上這一池優美的風景,渾身原本貴不可言的氣質,卻多了一絲飄逸清靈。
明繡眼神溫柔,接過荷花甜甜的對他笑了笑:“謝謝。”
周臨淵搖了搖頭,想要伸手摸下她腦袋,可看見自己雙手都滴著水珠,只得作罷,眼角微微上挑,波光流轉,扯了扯嘴角道:“有什麼好謝的,你我之間不用客氣。”
他話沒說完,已經見著那姑娘低頭專心的剝了著蓮子,去了那一層殼,猶如花生米般大小,帶著淡淡的綠色,兩頭處卻又辱白色,瞧著就令人心喜,那蓮子躺在她潔白細軟的手心裡,襯得手心好似晶瑩透明一般,好似裡頭那微微有些青色的血管也依稀可見。
他平常倒吃過已經做好的蓮子,但這還第一次瞧著剛剝好的,而且還自己親手摘的,那意義就有些不同了。
周臨淵張了張嘴,還沒開口說話,卻見明繡手一動就將蓮子丟進了她自個兒的嘴裡,忍不住眼皮兒一跳,見她還滿足的眯了下眼睛,臉上露出小貓似的神情,連剝了好幾顆,他看得有些吃味兒,忍不住又伸手撥了水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