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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聲十分響亮傳到了外頭,突然外頭傳來了好幾聲腳步響,原本緊閉門被人推了開來,屏風後轉出一張年輕的秀氣臉龐來,看到屋裡的情形,明繡站在一旁抿著唇沒講話,她身邊的丫頭婆子們則眼神不善的盯著自己的大嫂一邊,小侄兒已經哭得滿臉淚水鼻涕,連嫂子也跟著悄悄在抹起了眼淚,兩個妹妹則低著頭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樣子,這少年心裡的火一下子就竄了起來,指著明繡罵道:“別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的,竟然如今欺負到我嫂嫂妹妹身上,要沒有娘家支撐你,我看你這太子妃怎麼當得下去!”
他這話一說出口,不但春華等幾人氣得臉色蒼白,連明繡眼神也跟著冷了下來,轉頭看著他,臉上帶著冷色,令人不能抗拒的華貴之氣自然而然流露出來,明繡看著這少年,冷冷的斥責道:“誰准你進來的?這裡全女眷,難道你這麼一把年紀,你爹娘還沒教過你要避嫌嗎?況且本宮什麼身份,你又什麼身份?見了本宮不但不跪,還這麼大聲斥責,更這般無禮的態度,真沒想到南長侯家就這麼一個家教!”她這話一說出口,室里的氣氛頓時就變得僵硬了些,在場的人誰也沒料到她竟然會開口發難,就算那少年之前說話無禮了些,可她怎麼也家裡的長輩姑奶奶,怎麼會和自己的侄子一般見識?
大家都料准了明繡會吃了這個啞巴虧,不然傳了出去這太子妃臉上也沒光,誰知道明繡偏偏沒忍,反倒冷冷開口斥責,一時間場面氣氛有些尷尬,只聽見那孩子還在扯著嗓子拼命的哭嚎著,一邊還伸了手仍想摘明繡頭上的流蘇。
那少年看了心裡又覺得氣悶,本來少年就心高氣傲的時候,更何況他前些年被京中貴族少年排斥,可最近卻打進了京城貴族少年的圈子,正春風得意的時候,人人都得要忍讓他幾分,因此面子上更高傲了些,此時見明繡不給自己臉面,不由有些惱羞成怒,再加上以為她欺負了嫂子與侄兒,因此沖沖的開口:“虧你還當個當長輩的,平兒也算你侄孫了,他喜歡你頭上這東西你給他不就行了嗎?非要將他弄哭。”
元祿一聽到這兒有些忍不住了,這一家子到底個什麼樣的人,不管太子妃與這南長侯一家有沒有什麼關係,不過太子夫婦不想與這南長侯府交往卻事實要不然今日早晨太子妃就不會非將太子留在家裡了,而這南長侯府算個什麼東西,要不有太子妃這個名頭撐著,京里誰會搭理他們?連自己都能看清的事情,此人卻還在大放闕詞,而且自己主子個什麼身份,這小子連個封號也沒有,也敢對她這樣大呼小叫他哪裡忍得住,一下子站出身來罵道:“放肆,你算個什麼東西,太子妃沒叫你回話,你還敢多嘴?更何況太子妃的物件樣樣都宮中御製的,你家有什麼福氣能擁有?也不怕折了福壽!”元祿這話一說出口,姜氏立馬臉色變得蒼白,心裡不由生出一絲怨恨,元祿的意思就說自己兒子要不起這貴重東西,要了要折福份,這簡直就當面打她臉,而且這位姑奶奶竟然沒個表示,連制止自己的奴婢意思也沒有就像在默認一般,想到這兒,她忍不住轉頭道:“我家小叔與我姑奶奶說話,你這奴才插的什麼嘴?”
“就,既然太子妃殿下不會管教奴才,不如讓侄兒替你動手吧!”說完那少年臉上露出一絲高傲之色,連忙揮手就要叫外頭的人進來拿了元祿出去,明繡一看到這兒,氣極反笑,忍不住坐了下來,叫回了忍不住想上前的元祿淡淡道:“元祿先回來,既然這位葉公子如此懂禮法,他今日犯了什麼法,得要受什麼刑,不如你也給本宮一一說出來,薛朱兩位嬤嬤聽著就。”
元祿聽她這麼說,顯然有替自己撐腰之意,忍不住臉上就露出一個笑意來:“太子妃,這位葉公子以下犯上不說,而且還不懂男女有別的事,奴婢瞧著,掌嘴二十應該就夠了。”
明繡聽他這麼一說,點了點頭,轉頭看了薛朱兩位嬤嬤一眼:“有勞兩位嬤嬤,想來南平候知道本宮要替他管教兒子,應該覺得榮幸之至的吧!”明繡此時也被這少年氣得狠了,這一個什麼莫名其妙的人,突然跑了進來不說,而且還一副拽得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自己這主子沒開口說話,他就要讓人動自己的人,不管他目的什麼,總之就有意打自己臉,要這事兒傳了出去,她這太子妃恐怕從此以後就得被人小瞧了。
“你敢!”那少年眼睛立馬瞪了起來,望著明繡大有恨不得衝上前來教訓她一頓的模樣,薛朱二人則立馬沖了上前,元祿也恨他之前不懂規矩,再加上還想找人來暗算自己,連忙一把幫著扭住了他胳膊,那少年一看明繡真有意要教訓他,不由臉上露出一絲狼狽羞憤之色,衝著門外大吼:“富貴快帶人進來,太子妃無緣無故要想謀害我。”外頭一聽這話,有人一陣騷動,半晌之後門又被人推了開來,還沒走過屏風時,明繡就冷冷的道:“今日誰要敢進來一步衝撞了本宮,只要個成年男子,就一律按圖謀不詭的罪名一併拿了交到大理寺去。”一聽這話,外頭的腳步聲突然頓了下來,屏風後頭有個男聲唯唯諾諾的答應了一聲,不顧這少年的喊叫,哪裡還敢再進來,只有退了出去先去找沈氏和南長侯來處理。
等到這夫妻二人慌慌張張的跑過來時,卻看到自己兒子已經被人結結實實的抽了二十個大耳刮子,薛朱二人下手不輕,再加上之前也恨此人沒有規矩,因此下了狠勁兒,等沈氏夫妻過來時,這少年原本清秀的臉早已腫得如豬頭一般,口角已經沁出了一絲鮮血,哪裡看得出之前的痕跡,不由心疼得直抽氣,可看到明繡冷如寒霜兒媳抱著孫子哭得傷心隱忍的模樣,一口氣堵在胸間提不上來。
“這究竟怎麼了?”
沈氏心疼的跪坐到兒子身邊,想要伸手摸摸他的臉頰,卻看他臉上腫得如饅頭一般瞧起來紅腫發亮不說,而且有些地方已經破了皮隱隱透出血絲來,更心疼得無以復加,這話雖然問的兒子,可卻隱隱在問明繡的意思,話里已經帶上了一絲怨氣,明繡雖然身份特殊,可今兒南長侯的生辰,這還在主人家裡頭,這太子妃也未免太過心狠手辣了一些,讓人將她的寶貝兒子打成了這麼一副德性。
“南長侯來得真好!本宮還想請教你一番,怎麼這位葉公子從沒就沒得到好好教導嗎?女眷的地方不但敢隨意亂闖了,進來之後對本宮也一番疾言厲色的責罵,本宮倒想請問一下了,既然南長侯府如此不歡迎本宮,南長侯前些日子到太子府拜見本宮又所為何事?”明繡此時也不客氣,一點也沒給沈氏面子,連前些日子兩人見面時的溫和表情都隱了去眼睛裡頭隱隱透出冰寒之色:“更何況本宮還在這屋裡頭坐著,這葉公子就大呼小叫想喚了男丁進來,難不成今日南長侯邀請了本宮上門,就為了想要堵本宮在你們侯府加害不成。”明繡臉色含霜,這冷冷的一番話說出來,當時嚇得沈氏夫妻魂飛魄散,來之前他們只聽到說兒子在喊太子妃想殺人了,而且進門就看到自己一向疼愛的兒子被打成這副模樣,心裡有氣,沒成想兒子竟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沒有沒有,臣婦萬萬不敢有這種心思,求太子妃明鑑!”沈氏一時間只覺得身子都軟了半截,她只想請到了明繡,替丈夫臉上增添幾分光彩而已,哪裡會想到要謀害了她這舉動豈不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麼?
“太子妃明鑑,臣也萬萬不敢有這種心思的,就打死臣,也沒這種膽子啊。” [ %:%C]4
南長侯臉上的志得意滿此時被驚駭取代,這時也不敢再去看兒子,反倒同沈氏一般,拼命的朝地上叩著頭,不停求明繡開恩,明繡冷冷看了幾人一眼,隨即就站起了身來,旁邊那姜氏一看事情鬧到現在這地步,早就嚇得不敢哭了,其實她在小叔被打時心裡就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可此時看到公公婆婆的態度,才知道明繡的地位比自己想像中的要更高許多,她不止自己家的姑奶奶,她如今更高高在上,掌管著許多人生死的太子妃,自己之前實在做錯了。
“本宮有什麼明鑑的?本宮倒不知道,本宮這太子妃之位,還靠著你南長侯府得來的,往後還得要靠著你南長侯府撐下去呢!”明繡冷笑著看了那滿臉不服氣的少年一眼,要不礙著南長侯夫婦在這兒,估計他早就開始義正嚴詞的又指責了起來。
只聽到明繡這話,南長侯夫婦的表情就變得尷尬又害怕萬分,同兒子臉上得意的神情完全不一樣,此時他們聽明繡這麼一說,又看到兒子的表情,知道這小子恐怕說過這樣不知輕重的話,難怪能惹得明繡這樣勃然大怒,在自己家裡就要掌他嘴了,當下南長侯也恨不能給他一巴掌,可此時明繡在這兒,他也只能不停跪在地上叩著頭,感覺自己後背被汗水浸濕,嘴裡顫抖道:“求太子妃開恩,犬子不知天高地厚,娘娘看在他年幼無知的份兒上,饒了他一命罷!”南長侯這邊嚇得魂不附體,那邊少年卻有些不滿了,心裡羞憤異常,自己被兩個老婆子抓著打了二十個大耳刮子,現在臉動一下就疼,爹娘來了不但不幫自己出氣,反倒幫著這女人罵自己,還要跪著向她求情,一時間少年心裡的自尊心好似受到了折損般,也顧不得規矩,有些羞憤的想要拉起南長侯夫婦:“爹娘,您二老別跟她跪善,您她,俗話說長兄為父,您就打了她,她難道還敢說一句不成?要傳了出去,這太子妃不孝,太子一定會廢了她!”說到這裡,眼睛裡不由露出興奮的光芒來,只他還沒來得及得意多久,南長侯一個大耳光就狠狠的甩到了他臉上,當即就將他給打蒙了,下意識的捂著臉,好似還沒回過神來般:“爹,您打我幹什麼?”
南長侯氣得臉色發青,看著自己兒子的目光帶著一片冷意,胸口不住起伏,顯得情緒很激動的樣子,指著臉色還有些疑惑的兒子喝道:“畜牲,跪下,太子妃殿下也你能多加言語的,如果不想活了,那就去死,別連累了我葉家上上下下。”這話一說出口,連抱著孩子還嚶嚶在哭的姜氏也忍不住停頓了下來,臉上露出一絲害怕的神色,之前小叔被打,她心裡就有些犯怵了,可看到南長侯夫婦來的時候,又覺得底氣足了,以為這二人會給自己等人撐腰,想想要太子妃也能因此而被自己壓下來,往後傳了出去,她該有多麼體面?
可沒想到南長侯一來不問罪,反倒認錯,不但不敢向自己的這個妹妹喝斥,還破天荒第一次動手打了他這個平日最疼愛的嫡次子,因這小叔沈氏年紀最小的孩子,本身他又聰明長得好,因此最得自己這公婆喜歡,此次卻突然被打了一巴掌,這事兒追究起來,也自己的錯處,平日自己雖然因生了個兒子,在婆家頗得公婆喜歡,可這時連這小叔也被打了,估計自己也脫不了好去,這一想,姜氏就有些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