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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埋在周臨淵懷裡,沒人能夠再看到她,明繡的眼淚不知怎麼的,突然就涌了出來。周臨淵感覺到自己衣衫漸漸被浸濕,將那薄薄的兩層綢絲貼在了自己的身體上,那些不舒適已經被忽略,只感覺到懷裡那人輕輕的抽泣,心莫名的疼了起來,嘴唇抿得死緊,在明繡看不到的地方,他眼神冰冷含了絲殺意望著葉明俊。
能作為未來帝王的人,絕不心慈手軟的,如果不看在明繡份兒上,皇家本來就親情淡薄的,他能對二皇子等人下手,葉明俊與他的師兄弟情份根本就微不足道,可他現在幹了什麼好事?
周臨淵心裡怒火狂涌,他並不認為自己如今的一切都做錯了,唯一不好的就沒能提早將七公主處置了,以致留下如今的後患,如果早些令人將她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往後明繡根本就不會知道這件事,也更不會慌亂害怕了。他心裡恨不能將那壞事的單渾給亂箭she死,可此時胡思亂想後,心思卻全都纏到了懷裡的姑娘上頭。
葉明俊感覺到他毫不掩飾的殺意,忍不住一驚,原本有些混亂的思緒這才醒悟過來,看到趴在周臨淵懷裡的妹妹,以及他臉上不善陰狠的表情,他心裡微微一驚,這才想起自己之前做了什麼,明繡雖然看起來像有些累了被周臨淵抱住,可作為兄長,他卻很了解自己的妹妹,而且她肩膀還微微有些抽動。
他所做的一切不全都為了妹妹的幸福嗎?葉明俊心裡有些茫然與害怕,就與之前明繡的想法一模一樣,他瞞了這麼久,甚至拒絕了七公主,怎麼現在就因為她的消息而就亂了心神?他原本心裡有些忌憚周臨淵,可此時看到明繡異常的樣子,竟然將他的殺意凜凜的眼神給忘了個一乾二淨,今日因為七公主的事情,他已經連連失常,看得周臨更心裡不滿,抱著明繡站起身來:“母后,既然明日要走,兒臣先帶繡兒回去先休息一下,晚飯後再過來。”
皇后還有些替七公主可惜,雖然馮氏很令她生厭,那七公主身為她女兒雖然也好不到哪兒去,可畢竟一個女人,這事兒攤到了任何一個女人身上,都會覺得有些可憐這個受害者的,當然她也只同情而已,沒有幸災樂禍的落井下石已經很不錯了,自然不可能去想要安慰馮氏或者七公主了,此時正有些唏噓間,看到兒子有些冰冷的臉色,忍不住驚了一下,雖然心裡有些疑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卻一句話也沒說,知道此時不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時候,因此站了起身來,高貴矜持的氣質渾然天成,點了點頭,還小心的囑咐了一句:“去吧,你們好好休息一會兒。”
葉明俊看著周臨淵高大的身影站起身勾住明繡雙腿抱在懷裡,她小臉埋在周臨淵胸口間,陰影處有些看不清楚,只那動也不動的樣子令人有些擔憂,但他此時卻莫名的有些害怕,不敢再去說什麼,張了張口隨即又死死將嘴巴閉上,眼裡露出痛苦的神色來。
明繡任由周臨淵將自己抱在懷裡,心裡覺得有些冷,有心想開口問他一些話,可此時卻沒回屋,說什麼都覺得不方便,只覺得心裡好像壓了塊千金巨石,沉甸甸的讓人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等到回了自己的小樓,上了二樓的房間,周臨淵將丫頭婆子們揮了下去,進屋後後腳將門勾上鎖了,替她脫了鞋放到一旁,自己也脫了鞋將她抱進屋裡放到床上,這才冷淡的說道:“有什麼話就問吧!”
他聲音從沒有過的冷淡,態度也以往沒見過的冰冷,與他平時溫柔愛護的樣子完全不同,明繡不由感到有些手足無措,心裡無端的覺得內疚了起來,隨即又感到有些發慌,看到他淡漠的表情,如雕刻臉的精緻臉孔轉過頭去沒有如平時般只看著她,仿佛他的世界裡只有自己一個人般,她張了張嘴,有些心慌意亂,明明這事兒他做得不對,可此時他為什麼還好像生氣的樣子?
“我哥哥不喜歡七公主?”
明繡咬了咬嘴唇,看著周臨淵冰冷的表情,依舊困難的將這句話問出了口,剛說出口的瞬間,看到周臨淵閉上了他那雙美麗而又幽冷的眼睛,臉上露出疲憊的神色,心裡突然有些心疼,又有些後悔了起來,可這種情緒剛一出現,又硬生生的被她壓了下來,如果她的猜想沒錯,那錯的應該他才對,怎麼他現在有資格生氣?該生氣傷心的她和葉明俊才對?她現在又為什麼要害怕,為什麼要後悔?
周臨淵就算沒睜開眼,可對她的變化卻瞭然於心,他以往對這姑娘什麼都上心,她一個細微的皺眉動作,或者歡喜時候的表情,他都牢牢記在心間,一個也不願意錯過,可現在卻換來了什麼?他心裡湧起一股疲倦的感覺,好像追逐了這麼久,從來都只有他一頭熱一樣,這姑娘永遠都這樣,不論他怎麼樣將真心捧到她面前,她卻都從來沒看進眼內,心裡最重要的依舊葉明俊。
到了此時,他心裡無端湧起一股受傷的感覺,雖然此時明繡已經嫁給了他,可他依舊忍不住要去想,如果當初葉明俊與七公主的事情她早知道了,不早就選擇成全哥哥的幸福,而將他放棄了?
這個答案周臨淵沒有勇氣去想,這個天子驕子一向站在世界的頂端,自尊心高傲無比,此時的回答不但他尊嚴受損,而且心裡也好似有什麼地方破了個洞般,吹著涼颼颼的風,讓人渾身都寒冷無比。
他閉了閉眼睛,心裡受了傷害可卻不願意在她面前表現出來,不論自己如何對她,如何喜歡她,可她心裡依舊不真心愛自己,只會以為她嫁給自己被逼的,用葉明俊的幸福換來的!周臨淵一想到這裡,臉上越來越冷,甚至冷到整個人猶如冰雪雕琢出來的般,令人一看就忍不住打寒顫,他冷冷的睜開眼睛,面對明繡時一向溫柔多情的眼眸里突然輾轉出幽冷得令人害怕的神情,他以往以為自己一個人喜歡她就夠了,就算她喜歡得沒自己多,那也無所謂,只要能得到了她,可現在看來卻不夠,他淡淡的笑了笑,冷峻的表情陌生得令明繡害怕。
她問了周臨淵話,可自己心裡也真怕他回答了,但他如今的狀況卻好似比葉明俊更令她心疼,這個念頭剛剛一生起就硬生生被她捺下,哥哥與她從小相依為命,更何況對她又好,為了她的幸福連自己的幸福也捨棄了,她怎麼能因為對周臨淵心軟,而不給哥哥一個交代?
“你說呀!”
見他半晌沒回答,明繡心裡一慌,周臨淵冷淡得陌生的表情與葉明俊傷心失落,滿臉蒼白的模樣在她心裡不停的徘徊,這時突然心裡有些害怕,覺得不知所措,不由拉了拉周臨淵的袖子,見他沒有如以往般哄著自己順著自己,她莫名的覺得難受了起來。
“!”周臨淵眼神好似沒有焦距,口氣淡淡的望著遠處,隨即轉過頭看著明繡,漸漸的目光更加冷淡了起來,一眨不眨的盯著她,認真道:“周敏與葉明俊有情。”
明繡一聽他的回答以及他的表情,心裡更加害怕,雙手死死的握緊,感覺到指甲刺入了掌心,她有些不慣周臨淵的態度,他這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給她一種強大的壓迫感,這種感覺以前從來沒有過,她心裡有些不自在的別開了頭去,咬了咬嘴唇問道:“因為我嗎?”
她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周臨淵聽懂了,眼神更加冰冷,將那抹受傷掩藏住,有些嘲諷似的回答了一句:“你不早知道嗎?”
“為什麼?”她有些喃喃的說道,隨即又抬起頭看著周臨淵,表情迷茫得好似一隻可憐的小貓,一雙明亮的黑眸變得有些迷濛,令人又憐惜又疼愛,以往他最受不了明繡這樣的眼神,此時心裡卻莫名的覺得痛恨了起來:“為什麼?”
周臨淵冷笑了一聲,這時既然她已經問起了,隱瞞已經沒有用,他看著明繡,見她有些狼狽的轉過頭去,這才淡淡的說道:“你已經嫁給我,葉明俊自然不能再娶一個公主,往後你一國之後,後族過於強大,只會令政權不穩。更何況……”雖然心裡痛恨,不過周臨淵看著那張自己愛了這麼些年的精緻臉龐,口氣依舊軟了下來,他痛恨自己這個模樣,以往的心狠手辣在這姑娘面前變得不堪一擊,如果被父皇看到,多數要罵他不成氣候了,他抿了下嘴唇,這才接著說道:“更何況周敏馮氏的女兒,馮氏遲早要被剷除,葉明俊既然已經太子一派,就不該再與二皇子那邊有任何的聯繫,他想娶周敏,父皇不同意,我,”他緊緊盯著明繡的眼神,慢慢的說道:“也不同意!”
他說話聲音並不大,可一字一句卻像砸進了她心裡頭,明繡臉色蒼白,坐在床上的身體搖搖晃了兩下,看著周臨淵說不出一句話來,好似覺得他有些陌生,好似又覺得憤恨不已,下意識的衝口問出:“你為什麼不同意?”
“我要娶你,自然不能讓葉明俊再娶周敏!”
看著他冷淡得令人陌生的表情,明繡心裡生出一股憤怒:“你憑什麼不同意,你想娶我,你有沒有問過我想不想嫁給你?”
話剛一說完,其實她就有些後悔了,可看著周臨淵更加冷淡的臉龐,好似對自己這話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應般,她心裡更加氣憤,說出口的話就更加傷人:“你憑什麼替我哥哥作主,我願意不嫁你讓他娶公主,你憑什麼替我兄妹下決定?”
她穿越到古代以來,雖然一直瞧起來順風順水,可事實上卻處處受制,這古代封建制度什麼都以皇帝說了算,官大一級壓死人,連葉明俊進京趕考,一個於家也能左右他的前途,自己的婚姻大事從來沒人問過她的意見,雖然心裡不反對嫁給周臨淵的,可此時葉明俊與七公主的事情被他承認了,她心裡卻突然覺得生出無盡的怨氣來。
雖然知道這姑娘生氣時出口傷人,可周臨淵依舊覺得自己如墜冰窖,他也同樣想起葉明俊進京赴考後兩人相逢不久,他得到了消息興匆匆的想要赴去和明繡見面,誰知她卻衝口而出要為了她哥哥的前途,而讓自己去哄那姓於的女人,當時就如同五雷轟頂一般,他只當那時已經她最傷他的極致了,可沒想到今日她說出口的話比那時傷人更甚,甚至令他連站著都覺得花費了自己渾身力氣。
看著她倔強而蒼白的小臉,周臨淵心裡突然覺得空落落的,他這麼些年暗自喜歡了她這麼久,成日掛了這麼長日子,好不容易說服父皇同意自己娶了她,可現在得來的竟然這麼一個結果。
他突然感覺累得慌,周臨淵從出生之後不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只要他喜歡的,無論什麼都會得到,就連天底下最尊貴的皇位,往後也屬於他的,但他汲汲營營求了許久的姑娘,現在卻說並不想要嫁給他?
“你以為你不嫁我葉明俊就能娶公主?”周臨淵雙掌緊緊握在一起,望著明繡的眼神幽冷得令人渾身發寒:“你以為你沒嫁給我,葉明俊什麼身份?憑仟麼?大周朝有學文的人多得的,他葉明俊就因為我,才能得父皇看重,不然他如今也只翰林院裡一個小小的編修,每日得受盡他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