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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一聽到女兒這麼一問,馮氏目光里就閃過了一絲堅決之意,擦著眼淚的手放了下來,眼睛裡露出堅定而瘋狂的光彩來:“只要我當了皇后,你二哥也就是名正言順的嫡子,到時周臨淵再有個什麼意外,咱們以後就是這大周朝最尊貴的人而你,也不用再叫周敏,至少,也能叫做周臨敏了”說到這話時,她眼睛裡露出一絲不甘淒楚之意,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目光又恢復了以往的清明,皺了眉頭道:“說到你二哥,他是不是已經有兩天沒進宮了?”
以往周臨沂與劉氏打得火熱,基本上是每日都是借著進宮向父母請安的藉口要進來一趟,已經一年多的時間了,從未間斷過,可是這兩日以來,他的影子都沒瞧著,馮氏皺了皺眉,只當兒子是有些身體不適或者是忙什麼大事兒了,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眉宇間有些不虞之色,淡淡道:“你二哥有事要忙,你二嫂也是個擰不清的,難道不知道進宮要向婆婆請安麼?”
周敏搖了搖頭,其實二皇子周臨沂已經是三日沒有進宮過後了,自從劉氏死了之後,他就好像是再沒進宮來過,周敏心裡微微一稟,好似隱約覺得自己摸到了些什麼,可是卻並不敢往深里去猜,下意識的就不敢再往這邊去想,連要提醒馮氏都忘了,只是含糊道:“我也不知道,您如果擔心,不如下旨讓二嫂進宮一趟就好了嘛。”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關心你二哥……”
正說話間,外頭已經有人端了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放著一個精緻的玉壺,壺嘴裡還不停的冒著白色的煙,並不是熱煙,反倒像是極寒的冰氣湧出來之後,在空氣中變成的煙霧一樣,還沒等這拿著托盤的人走近,周敏就感覺到了一陣涼氣,當下也顧不得再和馮氏多說,連忙就伸了一隻手,自個兒拿了上頭倒扣著的金鑲玉杯子,自顧自倒了生杯冰鎮酸梅湯,一口喝了,感覺那股冰涼順著喉嚨湧進肚腹之後,這才長舒了口氣。
第四百二十九章 造反
馮氏原本還想再訓她幾句,可是看到女兒眯著眼睛的可愛樣子,到底是從自己肚皮裡頭爬出來的,也捨不得再多說,又再輕罵了兩句之後,也就歇了聲音下來,這才看著那個送酸梅湯過來的丫頭,看到她是碧心之後,這才冷哼了一聲道:“還不給本宮倒上一杯酸梅湯,你是要渴死本宮啊?沒想到以前瞧著你倒是挺伶俐的,如今越發笨拙了”馮氏撇了撇嘴,看了低眉斂目的碧心一眼,又罵了她幾句之後,好歹心裡才覺得舒適了一些,碧心安靜異常的低垂著頭,只是眼皮里卻極快的閃過怨毒之色,恭敬的答應了一聲,柔順的伸手替馮氏倒了杯酸梅湯,親手捧到了她面前。
喝過了酸梅湯,馮氏心裡這才覺得舒坦了一些,只是看到碧心時,又想到上次在皇后宮裡的事兒,此時劉氏的事情沒解決,讓她心裡煩悶不堪,又看到碧心,只覺得心仇舊恨,一股邪火就沖了上來,忍不住狠狠擰了她一把,聽到碧心忍痛的唔咽聲,好受了些,又罵了好一陣子,這才讓她退了下去。
周敏看著好似已經完全變了個人一樣的母親,欲言又止,心裡對於劉氏的死,以及自己二哥好幾天沒有出現,有些不詳的預感,因此也沒再勸說馮氏,只是低頭思索了好一會兒,可是卻沒說出來讓馮氏擔心,再坐了一陣子,有些心神不寧的告退了,私底下裡頭,卻是不放心,派了身邊的宮人出去打探消息。
距離夜庭宮起火已經過了三天的時間,皇帝陛下依舊是自個兒呆在養心殿裡除了早朝之外,一概不接見旁人,顯然心情還沒能回復得過來,只有跟在皇帝陛下身邊的黃懷,才知道這些天裡頭,隆盛帝大部份的時間不過是陰沉著臉一言不發而已。
畢竟出了這種大事兒,女人和自己的兒子**,心裡本來就是雙重受傷,再加上雖然周臨沂不孝,可是畢竟是隆盛帝自個兒的親生兒子,不管他是有多麼不喜歡,可要一手結果了他的性命,隆盛帝心裡的難受與複雜依舊是可想而知的。這些天裡頭,養心殿裡依舊安靜一片,侍候的眾宮人不明就裡的,都當皇帝陛下因劉氏的死而心情鬱郁不歡,而知內情如黃懷等暗衛,則是明了他心裡的那種難受,侍候起來時都更是小心翼翼了些。
隆盛帝心裡確實是複雜的,可不管他心裡有多麼複雜,但是此時卻是一個好的時機,原本馮氏等四大家族同氣連枝,連低調隱忍都是一向相同的,此時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劉家漸漸有些忍耐不住,而馮家那邊不知道清不清楚二皇子周臨沂所乾的這事兒,如今二皇子已經消失了三天,雖然在宮裡瞞得緊緊的,但是外面二皇子府里,總是瞞不過去的。
想到二兒子,隆盛帝臉色又更是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雖然說是親口命令黃懷行事,可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就是一條小貓小狗,養了這麼些年,也應該有感情了。隆盛帝暗自嘆息了一聲,不過三天時間,他原本英俊的面容已經浮現了絲疲憊出來,這皇帝的位置,也並不是那麼好做的眼裡的複雜一閃而過,隆盛帝的臉色卻漸漸變得堅定了起來,一雙銳利的明目里,又重新浮現出理智和堅定的神色來,已經三天的時間,他作為一個帝王,是沒有喜怒哀樂隨心的自由的隆盛帝握了握拳頭,嘴唇緊緊抿了起來,這才冷冷喚了身邊的黃懷,輕聲吩咐道:“去將周年等人叫過來”這還是當日事情發生之後,隆盛帝第一次開口在養心殿裡說話,黃懷這些天行事小心翼翼,那心裡也是提心弔膽的,此時聽到隆盛帝和自己說話,竟然浮現出受寵若驚的感覺,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老淚縱橫跪下道:“是”一邊說完,一邊行了禮趕緊屁顛屁顛跑出去喚人隆盛帝身邊的暗衛,一向都是以國姓周字為姓,年月日等三個是其中最為出色的三個暗衛,算得上是黃懷李朴等人退離之後,再次接手的第三代暗衛頭領,以往暗衛頭領年紀大了退出之後,都轉到明處替隆盛帝做事兒,只是退出暗衛之後,也失去了周這個姓氏,相當於重新改頭換面,成為另一個人。
等黃懷出去沒多大會兒時間,隆盛帝就已經感覺到周圍空間的異常,和這些暗衛們相伴大半輩子,對於這些人的氣息,隆盛帝也是很清楚的,因此揮了揮手將養心殿裡侍候著的宮人們揮了下去,等人退出去之後,原本空無一人的房間裡,從屋樑頂或者柱子後,突然閃現出好幾個穿著淡紅色和房樑柱子等顏色相近衣裳的人影,都齊齊跪了下來:“屬下見過主子”
隆盛帝點了點頭,臉上像是渡了一層金屬的顏色般,冷厲而又嚴明,恢復了他一慣以來的清冷神色,再也不見這幾日的憂傷與難受,只冷冷問道:“之前吩咐你們的事兒,辦得如何了?”
周年看了身旁兩個人一眼,這才率先低頭回答:“回主子,事情早已經辦妥了,只要主子一聲令下,這事兒就解決了”
聽到他們這麼說,重新因正事而振作起來的隆盛帝,臉上這才三天來第一次露出笑容來,眼睛裡露出陰戾的光芒,將兒子的死,以及自己被戴了綠帽的痛,全發泄到了馮氏等家族的頭上,毫不猶豫的就點了點頭:“可以動手了”
隨著他的這一聲令下,原本就多事的九月,變得更加多了股凌厲的味道。劉氏的事情才過去三天不久,宮裡又暴發了一件大事兒,原本盛寵不衰得隆盛帝喜歡的原皇貴妃馮氏,突然被人查出在宮中窩藏了皇帝龍袍,而且這皇帝龍袍還並不是隆盛帝的身材尺寸,與此同時,在二皇子府中,也發現了同樣尺寸藏起來的龍袍,而據二皇子府中的下人所說,已經有好幾天時間沒有見到過自己家的主子,這樣一來,更是讓人聯想著,二皇子周臨沂是不是想要判上作亂,可是東窗事發,所以才早早的躲了起來?
這事兒一發生,就好比雪上加霜一般,劉氏的死以及兒子的判逃,讓隆盛帝當場勃然大怒,等到龍袍搜出來之後,他立馬就趕緊禁衛軍將二皇子府所屬的齊泯王府團團包圍得猶如鐵桶一般,不讓人再進進出出,與此同時,京中四大貴族之首的馮氏也是若有似無的被禁衛軍開始圍了起來,不再讓人隨意進出,聯想到二皇子周臨沂與馮家之間的關係,就算是與二皇子一派有千絲萬縷聯繫的人,都開始安靜了下來。
這個九月,註定是一個不平等的九月,隨著一開始宮裡頭暴發出來的天花,以及接著夜庭宮的起火,再到如今二皇子的叛亂,接二連三開始死起人來,可是之前宮裡頭的死的人,大多數都是宮人,如今因二皇子的事兒,卻有不少的朝中大臣開始受到牽連,這些大臣一個個都是拖兒帶女的,這一下子,因此而滿門抄斬的,就不在少數,這些官員平時能被二皇子收買多年,自然身家清白不到哪兒去,皇帝陛下派人一查,幾乎十個人中,這十個人就全部沒一個乾淨的。
因此一來,這些日子,菜市口日日都有人被斬,不少犯官家屬女眷被賣入教坊,一時間上京官員之中人人自危,朝廷官員一個個的恨不能同馮家與四皇子之間撇清關係一般,朝廷中人人自危,就連四皇子懷安王受二皇子連累,也被皇帝陛下若有似無的軟禁在了懷安府王,不得出門一步。
二皇子經營多年,手底下的黨羽比起才剛被封太子的周臨淵不知道多了多少,可因龍袍事件,被隆盛帝給斬的斬殺的殺,這一番打殺,就除去了大半的人,剩餘的,也再也成不了氣候,只是如此一來,死的人就是更多,相比較起前些日子*中死的宮人數目,這時被斬的與被連累的,就足有好幾千人之多了。
原本明媚的九月,好似因這股殺氣,而變得天都陰沉了起來。明繡這些天裡也是避門不出,看著陰沉沉的天空,好似連空氣都飄浮滿了血腥味兒般,對著這樣的天氣與這樣的情況,她也實在很難笑得出來,帝王的寶座,背後果然不知道堆積了多少人的屍骨,只是她沒想到,隆盛帝那樣一個看起來對她還算和藹可親的人,一旦使出雷霆手段時,竟然是這麼血腥而暴力,那消失的二皇子,估計不是叛逃,而應該是在幾日之前,就與劉氏一道葬身在了夜庭宮裡頭吧?
隨著京中的哭聲震天,周臨淵也開始漸漸忙碌了起來,他得應付一些近日裡開始想投靠在他手下的官員們,以及一些以前與二皇子沾了些關係,可是關係並不牢靠,但如今想避嫌保命的人,一時間忙得不可開交,再加上他也有意避開明繡最近若有所思的表情,好似想問他一些什麼般,在他還沒想清楚要該如何回答時,有意使自己更加忙碌,連回房睡覺時,也大多都是在明繡睡熟的時間。
而翠微宮裡頭,原本等著隆盛帝公布劉氏死訊的馮氏,卻在接下來幾天,接連被一連串暴露出來的事兒,打擊得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了起來,在當日暴出翠微宮裡頭私藏龍袍事情時,馮氏就鬧過,可是她並沒有見著隆盛帝的臉,只是翠微宮裡頭,卻被人若有似無的圍了起來,接連幾天,宮裡侍候的人都沒能出得去,只有每日送飯的人進來,雖然馮氏還明擺著是德妃,可是顯然,她已經是被軟禁,出不去也進不來了,馮氏鬧過好幾天,可是卻都沒什麼用,如今人人都等著看這位昔日皇貴妃的笑話,哪裡會有人敢在這個當口,去撩隆盛帝的虎鬚,幫助一個叛亂皇子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