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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里,葉正華花了錢找來的幾人,被打的打,殘的賤,一路判決下來,葉家人不止是沒撈到半點子好處,反倒是被收拾了個乾淨。趁此機會,大理寺卿為了向明繡賣好,更是有意收拾葉家的人,葉正華唯一的庶子,因打死祥陽王嫡次子的事,原本因為太子妃沒真正表態而一直壓著,此時得到了周臨淵的態度暗示,大理寺卿也一併判了,葉明朗惡意打人致死,按律當斬。案子發到刑部,一系列手續走下來,因明繡與祥陽王府的雙重原因,判決得極快,甚至根本沒花上一個月時間,左不過十來天左右,十一月初時,葉明朗就被判了腰斬。
最近事情發生得沸沸揚揚的,明繡懶洋洋的歪在太子府里,聽著春華回報著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情,眼裡神色就更冷了些,對於葉明朗的死,她根本沒有絲毫同情的心,此人其罪當誅,打死人,償命本來天經地義,更何況此人還想潑污水在她身上,雖然是有被葉正華利用的嫌疑,可如果他自己底子好了,葉正華就是一隻蒼蠅,也沒辦法去叮這樣無fèng的蛋,葉明朗的死,總歸是自己找的。
“殿下,如今那位判了大後日被腰斬,府里的人,可都是要被流放的呢。”説話的,正是端了一盤子洗淨切好的水果,如今已經被降為了三等丫頭的唐雙圓,她臉上明顯帶著一絲興奮的笑意,顯然是想以此話題,來引得明繡的興趣,能得主子寵愛,重新回她身邊來。
她這話一説出口,春華淡淡的就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斥道:“這起子骯髒事兒,就不用掀到太子妃耳邊,沒得污了主子的耳朵。”她這樣淡淡的一句話,叫唐雙圓當下臉孔漲得通紅,不滿的就看了春華一眼,卻是敢怒不敢言。她之前因怕犯了明繡忌諱,根本沒提葉家的名頭,只用了那位來代替,沒成想還是被這春華給挑了刺,在主子面前給了她沒臉,當下氣得臉頰微紅,卻是咬了咬唇,一句話也沒再多説。但心裡總是有些不服氣的,總歸年紀不到家,面上,就顯了出來。
看著下頭兩個丫環有些鬥氣了起來,明繡就看了唐雙圓一眼,也不制止春華説的話,顯然是有覺得她説得有理的意思,唐雙圓有自己的小心思,而春華因為一心忠心,所以難免會得罪人,她對於葉家的事情,還真沒什麼興趣知道,反正這樣的人也不值得再放更多注意力,至於胡夫子這樣的跳樑小丑,更是用不著她去多嘴費心,想得多了,難免落於了下乘,唐雙圓這丫頭,心也太大了些。
兩個丫頭之間早已經生了嫌隙,春華溫柔大方,實在是難得的一個好丫頭,這姑娘也是個心細的,看得出來唐雙圓心裡自有小九九,對她就不甚熱情,而唐雙圓自從前些日子自作主張惹了明繡心煩之後,隱約猜到了些什麼,不過卻不願意去相信,反倒是將這一切怪罪到春華身上,認為是她背後告了自己黑狀,才讓主子如今對自己變了臉色,因此越發與她爭風吃醋的感覺。
正有些氣鼓鼓間,一個丫頭卻是進來回話,看到屋子裡古怪的氣氛,以及唐雙圓端著果盤,滿臉通紅,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時,不由愣了一下,接著才下跪道:“殿下,祥陽王妃遞了貼子過來,説是想要拜見您。”葉明朗大後日在城西菜場口處腰斬,因此案早已經鬧了一段時間,沸沸揚揚的,因此最近京裡頭,最熱門的話題就是這個,雖然大理寺已經斷了案,聲明此事與太子妃無關,純粹是葉正華想要榮華富貴滿嘴胡言的,不過百姓們卻是最愛將這樣的事與大人物扯上關係,因此不少段子,還是私下酒肆飯樓里,流傳了開來。
許多個版本的傳到最後,大概內容就是形容明繡大義滅親,將她説得簡直如同巾國英雄一般,倒是叫明繡聽見時,哭笑不得了好一陣子。祥陽王妃此次遞貼子,恐怕一來是有感激她之心,二來,估計心裡也是有所懷疑了。
這事雖然結果做得天依無fèng,事隔多年要想細心查證已經很難,不過卻怕那真正別有用心的人推敲,雖然沒證據,不過這一輩子,估計人家提起葉家時,總會想起明繡來。祥陽王妃這一來,有感激之心,不過恐怕也有其它之意。
葉明朗被處決的前兩日,祥陽王妃帶了女兒以及一車禮物拜訪太子府,對外的宣言是因自己家的事,連累了明繡,因此深感惶恐,自然是上門請罪的,至於祥陽王府的姑娘,則是與母親一道出門,拜見太子妃。
祥陽王妃直呆到傍晚時分才帶了女兒離開,這對母女一走,明繡臉上的笑容就收了個乾乾淨淨,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心不在焉的用過晚膳,等周臨淵回來時,夫妻二人躺在床上夜話,明繡枕著丈夫的胳膊,微帶為難道:“今兒祥陽王妃過來,帶了閨女,恐怕是有要與我哥哥結親的意思。”雖然説是猜測的話,不過從祥陽王妃今日的舉動與説話看來,這事兒恐怕十有八九要成真了。祥陽王府的這位姑娘,倒是個好的,溫柔大方,行事自有方正,既是個有心的,又是懂禮,長相也不差,行為作派拿得出手,可惜,她再好,也不是葉明俊心裡的那盤兒菜。
明繡一想到這些,心裡不由煩悶,可惜祥陽王妃此時的心情,她也理解,在葉家手裡折了一個兒子,如今要賠上葉明俊,可不是以一換一了。雖然説祥陽王妃的意思與心情她明白,不過葉明朗那混球惹的事兒,如今卻要自己的哥哥去苦逼的賠上,明繡心裡就算知道這祥陽王家的姑娘是個好的,依舊是覺得自己哥哥這麼換下來,是有些虧了。
“能這麼解決,是最好的,反正大舅子如今年紀已經不小了,是該成家了。”周臨淵看著妻子白皙美麗的臉孔,心裡蠢蠢欲動,忍不住就伸了手攬在她腰間,話里卻是表達贊同的意思。
明繡聽他沒有反對,心裡不由有些不痛快,忍不住就拍了他一把:“如果按照以往的慣例,那祥陽王家的姑娘也不差,但是如今葉正華的兒子惹了事兒,憑什麼得要我哥給他收拾善後,他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就是不服氣。”越想,越是覺得有些不甘心,就連葉明朗後日就要被處斬了,也覺得是難消心頭之恨,這人惹了事,拍拍屁股一死了之,反倒將無盡的麻煩留給別人,當真是要死也不清靜。
第五百四十四章 明言
自那日祥陽王妃帶了女兒過來之後,接著她好似不再掩飾自己的意圖般,頻頻帶著女兒上太子府,一副大張旗鼓,吃定了明繡不會不同意這門婚事的態度,令明繡很是有些窩火,偏偏這火卻一直忍著,沒有發泄出來。祥陽王妃這樣的態度固然是為了女兒謀幸福,可也有一定在發泄自己失去了兒子的怨氣,明繡與葉正華之間的父女關係,並不是國家判定了他們之間不是父女,那事實上就不是真正父女的。葉家一時間樹倒猢猻散,祥陽王妃也算是出了口氣了,可喪子之痛,哪是人家仇人簡單的一死,就能一了百了的,仇人一死,心裡只會覺得無所適從,反倒更是覺得一口鬱氣結在胸間,如今,倒是用這樣的法子,來糾纏明繡,誓要將女兒嫁給建安伯,為大兒子往後前途鋪路,為祥陽王府牢牢綁在皇家這條船上而努力。
明繡知道她的意思,卻是對她的意圖沒有絲毫的辦法,這祥陽王妃滑不丟手的,每次過來時帶了女兒護衛招搖過市的,唯恐人家不知道她是來太子府般,可偏偏她每次過來都談些家常,只說些毫無營養的廢話,雖然有想要與葉明俊結親的心,卻從未挑破了這層窗戶紙,猶如一個羞答答的姑娘,明知道她心意是喜歡自己的,偏偏一個男子卻礙於臉皮以及世俗規範等各種條苛,不好挑破了直說,明繡鬱悶得不行,已經想像得到外頭估計已經傳言祥陽王府要與建安伯府聯姻了,可是對這祥陽王妃卻是毫無辦法。
憑心而論,這位祥陽王府的姑娘倒是個好的,知書達禮,面貌長相也好,雖然不如明繡的樣貌精緻,可是舉手投足間大家閨秀的矜持卻是展現得淋離盡致,相處沒有過幾回,對她的性子就算還不是摸得全清,可是卻也看得出來,這姑娘話並不太多,如果做為當家主母,要求不要太多的話,這祥陽王家嫡出姑娘是完全足夠了。可惜明繡卻是要求得更多,希望哥哥能得到幸福與感情,如今自己過得越發好,夫妻生活融洽,自然也希望在意的人也是如此。如果要與自己的哥哥成婚,這姑娘太冷清了一點,沒有妙齡少女的羞澀與天真,反倒沉靜得過了,葉明俊本身不是個話多的,到時夫妻兩個豈不是成日相對,卻連話也說不上幾句了?
祥陽王妃有手段,內院裡前兩個出生的兒子都是從她肚皮裡頭爬出來的,這位嫡女上頭有過一個庶姐,可是沒活得長,還沒到五歲時就夭折了,下頭有兩個庶妹,隔著年紀相差不遠,因此祥陽王的目光倒是放在正室嫡出的子女上頭居多,對妾生的孩子就沒那麼有誠意了。這些事情在閒聊時,祥陽王妃也沒瞞著過明繡,連些王府的隱私事兒都說了出來,也不知道她當真是豪慡的,還是在表現自己的這種要與建安伯聯姻的誠意,可聽人家房裡的私事兒多了,明繡也覺得壓力山大,有心不想聽,奈何人家卻是說個不停,偶爾也只能在祥陽王妃說這些話時,就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了,全然沒將王府的事放在心上。
大半個月以來,祥陽王妃來了太子府上好幾回,開始還能說是為了感激,但葉明朗已經伏誅好些日子,屍首都快發了霉,這王府的母女兩個還在往太子府跑,外頭閒言閒語的漸漸多了起來,明繡開始頭疼了,周臨淵見妻子強顏苦笑了好幾回,暗地裡也派人給祥陽王支了一聲,對外,則是稱太子妃身子不大慡利了,倒是託病躲過了幾回。可惜這病了半個來月左右,祥陽王妃又是遞了貼子上門,如今明繡這病,倒是給了她一個現成的藉口,人家是過來探病的,連拒絕也是沒辦法,明繡看到那正經燙金帶了祥陽王府標記的貼子,苦笑了兩聲,依舊是點頭同意又與她見面。
這一回,祥陽王妃並沒有像前幾回般打著太極,直接帶了女兒來到太子妃正院,兩母女坐定了,祥陽王妃看明繡焉焉的臉色,倒不像是真裝的,反倒看起來精神真像不大好的樣子,心裡倒是苦笑了一聲,面上卻是打起了精神來,直接開門見山:“殿下,您這回身子不好,照理說臣婦不應該再上門打攪才對。”她一邊說著,一邊沖自己的女兒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遞了一張單子過去,見女兒溫婉的臉,忍不住就露出一絲滿意的笑意,又接著道:“我家惠兒卻是與殿下相處過幾回,很是戀慕您,因此聽聞您身子不好了,就想著過來瞧瞧,這些都是惠兒的一番心意,卻是希望太子妃不要與臣婦見外了。”
她是在與女兒說好話,與她增加份量的意思,明繡心裡清楚,卻是想著這祥陽王府的姑娘,確實是個安靜做事妥當的,雖然不是特別的嘴甜惹人喜歡,可是行事卻也大方,讓人討厭不了,更何況她這樣既不顯得討好親近,又不是顯得疏遠孤高,這分寸卻也是拿捏得好,順著祥陽王妃,給她面子誇獎一下這姑娘,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因此點了點頭,順著祥陽王妃意思道:“倒是王妃會調教女兒,本宮也是個沒福的,都說女兒貼心,至今本宮還只得瑞寧這麼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