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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兒,葉正華後背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這件事他全然沒有印象,而于氏當初絲毫沒露過端倪,壓根兒瞧不出她心裡頭的想法,自己也因此被瞞了許多年,如今看她猙獰異常的神色,不知怎麼的,葉正華心裡就生出一層層的提防來。于氏此人不止心狠手辣,而且她還能忍,當時的事情,如今看來她是極度在意的,偏偏卻裝得若無其事,甚至過了這麼多年,他都沒察覺到異常,這婦人的心,果然是如海底針一般,叫人難以琢磨又令人膽寒。
“喬氏那賤人,不止是勾引了你,而且兩個月後,她怎麼就能有了喜脈呢?不過就是一晚而已,她怎麼如此好的運氣?”一說到當年的事,于氏好似沉浸在當時的情緒裡頭,好像受到回憶的影響,變得十分的暴躁與憂傷,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流,只是提到喬沐心時,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雙掌死死的握成了拳頭,手背上頭青筋迸裂,顯然她此時心情激動異常,嘴裡開始破口大罵了起來。
葉正華聽她這麼說,心剎那時像是從最高處掉落到懸崖底下,說不清是個什麼滋味兒,有些茫然,又有些冷冰冰的,于氏才嫁他那會兒,兩人感情正好,他因兒子的事遷怒到喬沐心身上,對她並不待見,遇著于氏這樣一個與喬氏完全不同性子的女人時,深受吸引,再加上于氏身後代表的勢力與幫助,因他是停妻再娶,要不是于氏對他傾心,他根本是娶不到于氏這樣的大家女,老泰山那時對他很是看不上,因此為了表現,他足足有好幾年的時間,都是歇在于氏的院子裡的,喬沐心那兒,自從于氏過門兒之後,也就是個擺設而已,並沒踏足過,除了于氏之外,再有第二個女人,還是他膝下多年空虛,于氏的父親過世之後的事情了。
當年,于氏說喬沐心偷人,紅杏出了牆,就是因為她身懷有孕,而自己卻並沒有踏足過她的院子,令她百口莫辯,葉正華那時十分信任于氏,畢竟那時的于氏表現得也是相當好,不止是善待葉明俊,對喬沐心也並沒打壓,時常送他們母子的東西都是好的,那時葉正華一心放在仕途上,根本很少有心思放在葉明俊母子那邊,又為了安撫老丈人的心,沒去過喬沐心院子,沒親近過她,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怎麼來的?
就是因為死死扣住了這一點,于氏讓葉正華深信不疑,甚至根本沒懷疑過于氏在其中動過手腳,葉正華表情茫然到不知所措,他不知該怎麼來接受從于氏這兒今日才聽來的消息,表情有些無辜到呆滯,于氏等了這麼些年,終於有將秘密說出口的一天,與以前明繡兄妹剛出現在京城時的恐慌不同,怕葉正華知道這些時對她露出失望不喜的心情不同,她此時是快意的,看到葉正華的模樣臉色,她心裡只覺得痛快非凡,受了這麼些日子的氣,葉正華不打她也不罵她,只是這種柔和的冷暴力,精神上的折磨,卻是比任何一種肉體的折磨來得深,看到葉正華傻呆呆的模樣,于氏接著又繼續說道:“當初得知喬氏懷孕時,我立即就知道,肯定是明若出生那天晚上,那賤人不要臉的勾搭了你,才有了這個野種。”于氏笑容得意,眼睛裡閃爍著光彩,見到面前這枕邊人鐵青傻愣的臉色時,她心裡得意又歡快:“那野種……”
“住嘴”葉正華聽她左一個野種,右一個野種,當下臉色鐵青,終於回過了神來,此時不管他心裡如何的失落,對於當年事情的真相竟然是如此的一種茫然失措,但他卻隱隱有一種歡喜,有十分之一沒有被戴綠帽的歡喜與舒暢,也有十分之一的對那個原本以為是野種,實際上是自己女兒的太子妃感到歡喜與驕傲,另外的八分,則是有一種狂喜湧上了他的心頭。太子妃是他的女兒,原本以為是要與她對著幹,沒想到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己二人竟然是父女,有了一個當太子妃的女兒,自已就是未來的國舅,葉明俊認不認自己,會不會再幫助自己,還有什麼關係?他就是不幫自己,不認自己,只要有太子妃,他就足夠了。
葉正華興奮得臉龐不住顫抖,雙手不停的互相搓了起來,此時得知明繡應該是自己的女兒之後,那心裡的想法就已經與之前相差甚遠了,太子妃是他女兒,往後別說一個從二品的侍郎,他就是想要個爵位回來,也不是難事兒,葉明俊不就是因為明繡,而被破例封了一個建安伯?自己是太子妃的老子,未來的國丈,太子怎麼也會給自己幾分臉面。當初沒料到是誤會了喬沐心,如果是沒有趕走她,如今自己早已經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了,哪裡還用吃如此多年的苦?
可恨于氏這賤人,從中作梗,讓自己父女平白無故分離了如此多年,當真是最毒婦人心。一想到這些,葉正華看于氏的臉色就有些不善了,于氏嫁給葉正華多年,與他相伴了二十年,尤其是當年她仰慕喜歡他,對他的了解,十分之深刻,此時見他神色變幻,就猜到了一些,忍不住就笑了起來:“老爺如今可是怪妾身了?咳,咳咳……”她說完,咳了兩聲,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強忍住了喉嚨里的癢澀感,聲音粗澀道:“這太子妃,算著時間,應該是喬氏那賤人的女兒,更有甚者,還可能是夫君您的女兒。”
聽她這麼一說,葉正華眼裡就露出一絲笑意來,得意的人,最喜歡聽的總是人家的附和而不是人家潑的冷水,于氏這麼說,顯然是叫原本有些忐忑的葉正華,心裡無異於吃了一劑定心藥,更是覺得舒坦,原本看著老相畢現的于氏,也不是那麼噁心討厭了,難得對她露出了一個笑臉,正想誇獎她時,于氏卻別開了臉,眼裡露出厭惡之色,接著說道:“就算太子妃是您的女兒,您以為,她憑什麼會認您?一個小賤種,就壓根兒不買您的帳,人家如今身為堂堂太子妃,上頭只得一個哥哥,無父無母壓著,還不快活欲仙?”于氏說完,見於葉正華鐵青的臉色,心裡更加暢快,他越是難受,自己就越是歡喜,見他如今這副模樣,于氏忍不住就笑了起來,越笑越是大聲,葉正華惱羞成怒,他心裡雖然想得篤定只覺得榮華富貴在與他招手,不過有了葉明俊這麼一個叛逆的,如果再出一個不認父親的,那說不準也是有可能的。
不過眼見著榮華富貴觸手可及,葉正華下意識的不願意去想那些觸眉頭的事情,巴不得事情如自己想像中的一般順利才好,因此壓根兒不敢去想明繡不會認他,瞧不起他的話,如今聽于氏這麼一說,就如同燒得火紅的鍋里,突然被人潑進一盆冷水般,一下子歇了火,雖然是冷靜了下來,不過心底的那個聲音卻是告訴他,于氏說的話極有可能是真的,甚至就是真的,葉正華當下就覺得像是煮熟的鴨子給飛了般,忍不住將氣撒到了將他美夢戳破的于氏身上,伸手狠狠就給了她一個耳光:“你說誰是賤種?葉明俊是我兒子,他到死了,身上流的也是老子的血”葉正華說得斬釘截鐵,目光中露出堅定異常的神色來,如果一開始想要認回葉明俊為的不止是榮華富貴與傳宗接代外,如今因明繡的身份,他更是想將兒子認回來,畢竟葉明俊的性子他了解,懦弱無比,給人嚇一嚇,哄一哄,沒主見的他說不定就會軟了心腸。假如太子妃是個不好相與的,到時如果有葉明俊幫忙說好話,這父女團圓的事兒,也不是不可能的。
越想,葉正華越是興奮,好像榮華富貴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一般,可葉正華一想到原本屬於自己的富貴,結果因為于氏的拈酸吃醋,而生生熬了這麼些年,他心裡就跟火燒火燎一般,看著于氏,目露凶光,一耳光扇了過去:“賤人,險些誤我大事”
第五百三十四章 報復
于氏瘦弱的身體,被葉正華這一下扇中,立既如風箏般,跌落了出去,她也不哭不鬧,連臉也沒去伸手捂,顯然對這情況並不意外,只是沖葉正華笑了笑,溫和說道:“老爺如今還是想著,如何將那小賤人認回來吧,葉明俊如今不認老爺,保不准那小丫頭也不會理睬你。”好端端的太子妃當著,上頭沒有長輩父母壓著,人家還能不自在?非得要給自個兒找不自在,認回一個爹,只要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這麼幹,葉正華的想法,只是一頭熱罷了。
聽到于氏還在喚明繡小賤人,葉正華在得知她並不是喬沐心紅杏出牆之後的野種,心態產生了一些改變,聞聽于氏的話,微微有些不悅,不過按捺下了心裡的不慡,聽于氏又接著往下說:“如果是她不願,倒不如老爺先發制人,讓她不得不接受你才好,這丫頭,說不準,還不知道有你這麼一個爹呢。”于氏話里有幸災樂禍,此時雖是她一手鑄成,不過眼見著葉正華明明求了一輩子的富貴在眼前觸手可及,偏偏這一小步結果天差地遠,她心裡就止不住的舒坦,連帶著這些日子受的奚落與欺負,都覺得狠狠的報復回來了。
“你會有如此好心?”葉正華聽了于氏的話,心裡微微意動,倒是覺得于氏所說的這主意是極好的,葉明俊就是因為他做事太過顧忌面子,怕真削了葉明俊的臉面,他沒了好處,少了孝義的名聲,到時就算要回一個兒子,也不過是個廢子,讓他有些不敢下手,因此事隔三年,雖然知道有這麼個兒子,他也一直在努力,沒放棄了葉明俊,卻仍舊是沒成功將他給認回來,追根究底,除了葉明俊心狠不肯認他之外,也有他做事不夠絕決的原因。
如今對待明繡不同了,葉正華不想再像對待葉明俊一般忍耐個三四年,而明繡身為女流,又是太子妃,比起葉明俊來說更是風口浪尖兒似的人物,就衝著她的地位,如果有什麼不好的名聲,對她來說也是一種不可抹去的污點,皇家不可能要她這樣一個兒媳婦,就算退一萬步來說,假如她因自己的手段,而做不了太子妃,成不了往後的皇后,可她膝下還有個兒子,如今的皇太孫周瑞寧如果受她連累,成不了往後的太子,可他至少也是當令太子周臨淵的血脈,而且是唯一的一個,封王是肯定的。
成不了國丈,可至少也能當個王爺的外公,總比明知道女兒當了太子妃,甚至當了往後的皇后,可自己卻撈不著一絲好處,來得要好多了。葉正華知道于氏說的有道理,可是他卻不得不懷疑于氏的用心,剛剛才被他打過羞辱過,這婦人如此心狠手辣,要說她心裡不恨自己,葉正華自個兒都不相信,她哪裡能如此好心,來替他出主意?這麼一懷疑,就算知道她說的話有道理,葉正華也不敢輕易相信了,只是表情有些謹慎:“你有何目的?”兩人能成為夫妻,那說明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于氏某些方面,與葉正華性子有異曲同功之妙,從她嫉恨喬沐心,攛掇著自己兄長去向葉明俊提親,結果害得於光左一路丟官降職就可以看得出來,此人也是為了私利,而可以犧牲旁人,就算這旁人是自己的親人也是一樣的。這樣的人不可能有單純的好心,兩人鬧到如今,剩的夫妻之情可以說是蕩然無存,前一刻還表現出對葉正華的痛恨,下一刻又替他出謀劃策,叫他怎麼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