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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明俊回去之後,沒幾天,在明繡夫妻二人進宮之前,卻是又來了太子府一趟,深思熟慮之後,表明了自己還是不娶周敏的事實,如今周敏年紀大了,雖然名聲不太好聽,但總歸是皇帝的女兒,並不愁嫁,如果只以普通貴女身份嫁他,在現在瞧來,七公主是有些配不上她,不過對於一個公主來說,卻是委屈了。
能為人考慮到這個地步,明繡也知道自己哥哥這是心裡還真住了那個人影子,這幾天周臨淵也與她分析過,葉明俊這樣的情況,因從才江浙回來的原因,立了大功,得隆盛帝看重,可是與機會並存的,卻是風險,得皇帝看重的同時,也得有被皇帝懷疑的心情準備,隆盛帝不會准許自己的這個臣子與權貴之家聯姻,而普通閒散貴族,要麼是地位太過低下,如今明繡身份不同,葉明俊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在周臨淵是太子周瑞寧是皇太孫的情況下,他往後大國舅的身份是鐵板錠釘的,不是隨便哪家姑娘都行的。
其中千絲萬縷的聯繫,能選擇的,竟然是有限的那麼幾家,而且這幾家還得探聽人家閨女的情況以及各種瑣碎事兒,此時葉明俊已經二十五歲之齡,而這時女孩兒大多很早就出嫁了,一般定親更是在十二三歲的時候,如今還沒說親的人女孩兒十分有限,十二三歲的麼,卻又是年紀太小了些,明繡一想到自己往後得有一個比自己還小了足足有七八歲之多的嫂子,心裡就不由苦笑,更別提如果葉明俊成婚早,都快趕上能當這十二三歲姑娘他爹的年紀差不多了。
就是因為如此,所以葉明俊的婚事在選擇的機會如此少條件又不好挑的情況下,竟然有些難辦了起來,看起來,原本最不被明繡看好的七公主周敏,如今竟然是最合適的人選了一想到這些,明繡就苦笑,誰知道到最後葉明俊竟然還拒絕了。明繡可不相信自己的這個哥哥不清楚他如今的情況,如果是明知道他如今婚姻大事的為難之處,還能為了周敏的公主之尊而拒絕這樣的好事,要說他心裡沒有周敏了,誰相信?
這樣的結果,好似周臨淵並沒什麼意外的,事實上除了關係到明繡與兒子周瑞寧的事情之外,他是極少變臉色的,更何況此時他還有其它的事情要忙,之前在袁夫人嘴裡橇出來的事情,到如今還在暗中部署著,而此時密室里的袁夫人,一心求死,既然活著的人與她沒什麼相干,受盡了種種折磨的袁夫人自然是巴不得一死了之,接到周臨淵拋過來的誘餌時,明知道他沒安什麼好心,偏偏不得不張嘴死咬住,將許多事情都倒了出來。
不過也就是許多事情而已。周臨淵冷笑了兩聲,也不同袁夫人再多說,只是自個兒開始了悄悄的動作,原本以為葉明俊的事情少不得他還要費費神,誰知道他自個兒又拒絕了,因此這段時間明繡成日裡都在外出,打入京中的貴婦人社交圈子,來來去去的也就是為了替葉明俊相個女孩兒,許多世家夫人好似也明白她的意思般,每回明繡參加這樣的聚會時,總有人是帶了女孩兒在身邊,或是女兒或是晚輩,許多人帶的姑娘身份不夠,甚至求的不是正妻,只是侍妾而已。
明繡每日裡忙得不亦樂乎,自然是沒注意到最近比她更要忙得多的周臨淵,太子府里只聽令於太子殿下的暗衛們如同黑暗中的影子般,悄無聲息的在京城裡鋪了開來,表面上太子府一切正常,可是風平浪靜下卻又隱藏著驚濤駭浪,寧靜之下,明繡身邊卻是無形中防守得更是嚴密了些,每逢出門時,身邊除了帶的內侍婆子之外,還又多了無形中守著的暗衛,直將她身邊守護得如同一隻鐵桶般。
與此同時,京城西北面一棟三進的院子裡,卻是突然間人去樓空,等到某天有人想起派了身邊的隨從過去看時,卻早已經發現那兒早已經沒了住人的痕跡,甚至家具上都已經蒙了一層細細的灰塵來。
太子府里卻是多了一批被周臨淵用特殊手段請回來的客人,同樣的地下密室里,喬沐遠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般,一雙眼睛裡儘是驚惶之意,他此時並沒有受過什麼折磨,不過看著身旁已經被收拾得死去活來的兒子,以及不知道哪個房間裡傳來女人悽厲的尖叫痛喊聲,卻是將他嚇得死去活來,這樣的心理折磨,絲毫不比真箇受刑好到哪兒去。
鼻端聞著血腥味兒,喬沐遠每每在即將快嚇昏過去時,總會有一個瞧起來特別陰森嚇人的人用令人匪夷所思的手段將他弄醒,自從那日一家人住在京城時,卻被一群黑衣人給弄到了不知這兒是什麼地方開始,喬沐遠就沒有再合過眼睛,已經五六天了,他臉色極度灰敗,嘴唇乾裂腫了皮,原本養胖了許多的身體,不過幾天時間,又給縮了水一圈兒。
“啊~”一道悽厲痛苦的尖利聲音傳了過來,喬沐遠渾身打了個激伶,腦袋如同千金重般,根本不敢轉頭去看,這是他兒子喬玉豐的聲音,原本喬玉豐前兩年還算是一個陰沉的青年,好不容易這兩年生活過得好了些,正說了媳婦兒,卻沒想到突然家裡遭了這麼一大劫,喬沐遠一下子有些蒙住了,卻是不敢轉頭多看一眼。
“老……老爺,您,您們,抓錯,錯人了吧?”黃氏嚇得魂不附體,她原本一個極富態的人,不過這幾年被喬沐遠不停的打罵收拾,日子過得艱難,因此看起來瘦脫了形,目光陰沉有些萎萎縮縮,皮包著骨頭的樣子,畢竟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骨肉,平時雖然恨這喬玉豐父子,但此時看他受折磨,心裡卻又難受。
週遊冷冷瞅了她一眼,也不答話,卻自顧自的舀了瓢番椒水,一下子潑在了喬玉豐身上,原本已經昏迷過去的喬玉豐,登時像是受到了劇烈的痛楚般,原本無力垂下的頭顱,高高的昂了起來,嘴裡發出一聲痛叫,嚇得旁邊的喬玉玲臉色蒼白,雙腿間不住哆嗦,卻是忍不住失了禁。
第五百二十章 喬家
在這個地方,可沒人當她是個女人,原本她已經出了嫁,如今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可沒想到突然之間發生了驚天巨變,被人給抓到了這麼一個好似地獄的地方,整天伸手不見五指,此時看哥哥受折磨,兄妹二人要說還真沒什麼感情,不過就算是沒什麼感情,眼見一個熟悉的人在自己面前被折磨成這般樣子,她也跟著心驚膽顫,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事情等著自己,見到週遊的目光往她看過來時,喬玉玲當下看到那雙陰冷的眼睛,一下子就被嚇得竟然昏了過去。
真是沒用週遊眼裡閃過一絲陰冷,看到她已經濕濡的襦裙,石室里除了腥味兒之外,還有喬玉玲失禁之後那股刺鼻味兒,種種混合在一起,週遊卻是神色沒變,也不知道主子命他將這些人抓回來做什麼,一開始黃氏等人哭過鬧過,他卻是不為所動,好似根本沒聽見這些人的哭鬧般,轉身往石室門口走了過去,準備去隔壁瞧瞧,只是臨走時,看了一眼好似死人般的喬玉豐,眼神微微冷了冷,又召來正拿了番椒水往他身上潑的暗衛過來,輕聲囑咐了幾句,這才走了出去。
不多時,石室里傳來了喬沐遠悽厲異常的尖叫聲。
周臨淵這些日子過得倒是十分悠閒,將喬家人的事兒全權交給了週遊之後,他在府里成日陪著明繡說話看書,兩人整天膩在了一起,直到約摸五六日後,他估算著喬沐遠應該是忍不住了,這才又再次來到了密室。此時果然如周臨淵所料,喬沐遠早就已經忍受不住這種痛苦了,這人本質里就是一個欺軟怕硬的渾人,連袁夫人這樣的女流也比不上,其實早在當初挨打的第一天,他就什麼話都已經招了出來,不過周臨淵想到明繡無意中透露出來的事,所以有意讓他多吃了幾天苦頭。
喬沐遠一見到周臨淵時,雖然並不知道他是誰,但看週遊等如地獄閻王般眾暗衛對周臨淵恭敬的態度,也知道眼前這人才是真正作主自己等人生死的,當下眼睛裡就露出一串串閃光的星點來,眼淚跟著就湧出了眼眶。
看他哭得鼻涕縱橫的樣子,周臨淵眼裡露出一絲噁心之色,此人真是膽小怕事,平日又是專門挑軟杮子欺負,如今一旦受點折磨,就開始哭爹喊娘,醜態不堪入目,要不是他身上被鎖著,估計早已經跪下來求饒不知道多少次了。喬沐遠卻是沒看到他嫌棄的眼神,只當見到了救世祖一般,哭嚎了起來:“祖宗,老祖宗,大人,小人沒有犯著您啊……”喬沐遠哭聲洪亮,顯然這幾天裡頭,他日子雖然過得不堪如意,可是卻也沒吃什麼苦頭,週遊得到主子的吩咐,只是想嚇唬一下這喬沐遠,並沒敢真往他身上招呼,因此這兩天雖然看著精神萎靡了些,也受了些小刑,不過總體來說沒什麼大礙,不遠處的喬玉豐已經昏死過去多時了,身上血跡斑斑,那才真正是被人下死手給打的。
不過饒是如此,沒吃什麼苦頭,喬沐遠也覺得這兒跟人間地獄相差無已了,早已經被嚇了個半死,看到周臨淵時,還不知道他的身份,就恨不能給他跪在了地上。揣揣不安的說完了這話,喬沐遠就努力瞪大了眼睛,祈求似的看著周臨淵,眼睛裡帶上了希望的光彩。
“喬沐遠?”周臨淵冷冷看了他一眼,身後早已經有人搬了坐椅過來,剛喊了一聲喬沐遠的名字,喬沐遠已經是眼睛一亮,連忙就掙扎著下意識的想跪在周臨淵面前,只是身上還帶了鎖銬,身子無法動彈,不過仍舊是點頭得如同小雞啄米般:“小人是,小人是……”他話未說完,才反應過來,之前喬沐遠心裡還存著僥倖,覺得這些人是抓錯人了,還想著人家弄清楚之後能將他放回去,可如今周臨淵叫出了他的名字,他當時答應得倒挺慡快,現在才想起來,人家知道他的名字,表示就算不認識了這個人,也肯定是對他有了解的,既然如此,那抓錯的可能性就是零。
如果人家不抓錯,那肯定事情就是奔著他們一家人來的,而這抓錯之後他好好求情放了他的想法無異於天方夜談一般,喬沐遠當下心裡一涼,臉色就變得一片蒼白,嘴唇抖了抖,看著周臨淵臉上的冷笑,他眼裡就露出了星星點點的絕望之色來:“大人,您這是……小人……”說話間,喬沐遠額頭的冷汗已經如黃豆般,漸漸的沁了出來,他心裡本能的覺得不好,要不是鐵銬支撐著他,估計此時早已經癱軟在地上了,喬沐遠並不笨,甚至進京幾年來,還看過不少的人情冷暖,最是懂得察言觀色,此時看周臨淵臉上已經浮現出一抹煞氣,他心裡一抖,下意識的就閉嘴不敢多說話了。
“說吧,于氏在什麼地方?”周臨淵也不看他,抖了抖衣袍子,坐在椅子上頭,身子往後一仰,貴氣渾然天成,那股壓迫感卻是無所不在,由四面八方涌過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表情似笑非笑,好似目光能直直的看進人心裡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