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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氏一看自己的話沒人理睬,心裡原本燃著的小火苗一下子變成了參天的巨焰,聲音撥高了幾分,有些凌厲道:“怎麼?本宮現在的話沒人能聽了?你們要知道,你們能有今天,也是本宮一手提撥出來的,如果不聽話,那麼本宮可以讓你們現在活得舒坦,可你們要是不聽話了,本宮自然有的是手段讓你們活得不好!”
她這話一說出口,原本站在馮氏身後的那個老嬤嬤嘴唇微微動了下,不過看馮氏滿臉不耐煩的神色,她也就不再說什麼,暗自嘆息了一聲,也就裝著一切都沒聽見般,安靜的低垂了頭站在原地,殿裡的女官們臉色微微一變,半晌之後眾人臉上的神色才平靜下來,十分恭敬的沖馮氏福了一禮,齊聲答道:“是!奴婢們這就去。”看到這些大宮女臉上露出恭敬的神色,馮氏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揮手讓這些人走了出去,大殿裡一時間又重新安靜了下來,馮氏身後的嬤嬤看了眼安靜的大殿,這才重新抬起頭來,嘆了口氣看著馮氏勸道:“娘娘,您最近太過著急了!”
馮氏聽她說話,眉頭微微皺了下,半晌之後才冷著一張臉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又重新提著裙擺走了兩步,一下子好似渾身力氣被抽光一般,軟軟的倒在涼榻子上,玲瓏有致的身軀微微起伏,這麼躺在榻子上頭,胸口高高的聳起,更顯得腰身細得不堪一握,從外表上看來,馮氏並不像一個已經生過幾個小孩兒的婦人,渾身散發著成熟的風韻,略有些沮喪似的朝著這嬤嬤道:“奶娘,本宮也知道本宮最的有些著急。”她頓了頓,臉上神情又開始煩燥了起來,忍不住身子微微往左邊傾斜,仲手過去撈了一旁小几上的扇子自個兒拼命的搖著,這才有些不滿的道:“皇后那賤人已經死了這麼長時間了,足足都有兩個月時間了,可是皇上依舊不是再立繼後的事情!本宮為了等這一個位置,等了二十年的時間了,本宮再也不想繼續等下去,可皇上絲毫沒有要立本宮為繼後的意思,甚至最近本宮想盡了法子,連皇上的面也沒能見得到!”
馮氏頓了頓,眼睛裡露出一絲陰戾:“難道皇上的意思,是不想立本宮為後?”
她這麼說時,聲音都有些顫抖,臉上露出恐怖慌亂之意,身子一僵,連忙又坐起身來拉著那老嬤嬤的手有些慌張道:“奶娘,你說皇上會不會不想立本宮為後?”
“不會的,不會的!”馮氏的貼身奶娘姜氏連忙小聲的安撫她,看她慌亂不已的樣子一邊還伸了手出來,輕輕安撫似的拍著她的背脊看馮氏倒在自己的懷裡漸漸穩定下來,姜氏這才帶了些憐愛的撫了撫她的頭髮,看她眼睛裡還有些驚亂,這麼些年進宮來,馮氏極少有這樣害怕的時候她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就是對上皇后時,也從來沒露出過這樣惶恐的表情,讓姜氏看得心疼不已,思索了兩下,連忙安撫她道:“娘娘,奴婢這話可不是隨口說說的!”她頓了頓,眼睛裡露出算計之意姜氏穿得樸實之極,臉孔白皙清秀,依稀能看得出年輕時長相應該也不差渾身給人一種乾淨素樸的親切感,她握著馮氏的手,輕聲給她分析:“娘娘,你冷靜一些,想一想,皇上這麼多年來,雖然有過其它女人,不過,這其中包括已經去世的皇后,膝下子女都沒娘娘您多!”姜氏看馮氏的目光微微明亮了起來嘴角邊又露出一絲笑意,這才親昵的替她拂了拂臉頰邊的細碎頭髮,輕輕替她撩到耳朵後頭,又像小時候一般捏了捏她的手,這才又接著說:“您有二皇子和四皇子,還有一個深得皇上寵愛的公子二皇子又爭氣,從小就聰慧非凡,這些皇上都是瞧在眼裡的。更何況,前些年您和皇上好歹也有過二十年夫妻感情,您和皇上之間,就是結髮夫妻也不過如此了!皇上如今雖然沒提要封您為繼後的話,可是卻也從來沒說過不封您為繼後的話吧?更何況,皇上不冊封您,這後宮又有誰有資格能當得上這皇后呢?難道是劉氏嗎?”劉氏當然不可能,她雖然出身高貴,是同樣和馮氏並列的劉氏家族的女兒,可她進宮的時候太短了,資歷還根本不足以擔當皇后之位,就算隆盛帝對她再是寵愛,可是朝堂上的大臣們是斷然不會同意的,更何況劉氏如今不過還是一個小小的昭儀,她又有什麼能耐一舉跳過四妃位以及皇貴妃位的自己,被封為皇后呢?
馮氏聽著自己奶娘的話,猶如吃了一顆定心丸般,臉上漸漸露出一絲明媚的笑意來,白嫩的臉頰上浮現一絲紅暈,眼睛裡頭蒙上了一層水霧,目光漸漸的悠遠了些,好像是想起了當初和隆盛帝在一起時的柔情蜜意,如果不是後來小馮氏和劉氏的進官,她和隆盛帝之間的相處,還真正是和民間普通的夫妻差不多了,那時隆盛帝對她有求必應,連她所生的幾個孩子,隆盛帝也是另眼相看,從來都是放在心上的。
奶娘的話,很好的安撫馮氏心中這些日子以來生出的不安,她自從聽本家傳來去刺殺皇后的消息之後,就再也沒去管過這事兒,滿心以為皇后是死定了,將自己兒子叫進宮中囑咐了一番,讓他趁著周臨淵如今失去妻兒之後,連忙拉結黨羽趁勢而起,而馮氏自己,則是專心等兩日後的命婦朝見大典,整顆心,都沉浸在了歡喜裡頭。
到了兩日後正是朝廷命婦進宮來覲見的日子,馮氏穿著一件逶迤拖地玫紅色的輕紗裙,上身罩著一件錦黃色繡著粉紅牡丹的衣裳,外頭披著一件薄絲翠玉紗,頭髮梳了個百合髻,上頭戴了一套她這些年一直捨不得戴的紅寶石頭面,微微走動間,頭上的流蘇輕輕搖晃碰撞,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襯得馮氏更是美艷無比,渾然看不出她已經是三十多歲,孫子都已經有了的奶奶,腮邊兩縷散碎的烏絲更顯得她光彩照人的容顏又多了絲慵懶誘人的味道,白皙的臉蛋上輕刷了一層胭脂,嘴唇上也抹了些她悄悄使人從明繡店裡買來的口紅,顯得小嘴嬌艷若滴。
今日馮氏這麼一收拾,才終於想起了些自個兒當年的風采,看著鏡中光彩照人的影像,馮氏自個兒呆了半晌,抹著自己的臉龐,看著奶娘姜丘還不停的在首飾盒子裡找著能配她今日這套衣裳的耳環來,忍不住就入迷般喃喃說道:“本宮都不知道有多久,沒像今日這般的打扮了呢!”
姜氏忙著在馮氏那裝著耳環的盒子裡頭翻找著,想找出一套能匹配馮氏身上衣裳和身上妝容的耳環來,此時聽馮氏感嘆,忍不住就停下了手邊的動作抬頭看了鏡子裡美艷絕倫的馮氏一眼,笑著讚嘆道:“娘娘這樣的容色,當真是世所罕有,難怪當年皇上一見了我們娘娘目光就是再也挪不開了的!”
馮氏臉孔一紅,更顯得容色煥發,忍不住嬌嗔了一聲:“奶娘,你就會打趣本宮!”
姜氏看她如小女兒一般的作態,慈愛的看了她一眼,手上動作頓了頓,溫和的看了馮氏美麗的臉龐一眼這才認真道:“娘娘是奴婢一手奶大的,從小娘娘就是在馮家出了名的美人兒胚子,馮家如今哪個閨女兒能有您長得這般好看?”
馮氏被她誇得心花怒放,連忙歡喜的捂了嘴笑,只是看姜氏又重新在盒子裡翻找了起來,半晌之後才拿了一對耳環出來,這耳環簡單清慡,只是一串金絲拉出來的小指長短的金鍊下頭吊著一個水滴型的晶瑩白玉,外頭鑲嵌著金絲,簡單一看不怎麼起眼可是仔細瞧了,才發覺這耳環做工精緻乖巧,馮氏滿意的點了點頭,任由姜氏替她小心的穿在耳朵上了,這才自己撫了撫耳環,又左右自個兒照了照鏡子。
鏡子裡倒映出一個美貌的女子來,就算黃銅鏡里只是一個倩影,可是依舊能看得出來馮氏的風采,馮氏自個兒著迷的打了自個兒半晌,才回過神來摸了摸自個兒袖口上精美的刺繡,抿了嘴笑道:“會不會打扮得太隆重了一些?”
姜氏搖了搖頭,一邊又替她整了整寬大的領口,這才說道:“咱們娘娘本來天生麗質,穿什麼都好看!更何況這半年一次的命婦朝見,本來就是要隆重才是宮中皇后已經沒了,總要有個主事的人吧?”她看馮氏點了點頭,這才忍不住又歡喜的道:“更何況咱們娘娘不但模樣兒生得好,不打扮豈不是可惜了?一般人就是有這個本錢兒打扮,可也穿不出您的這身味道來!您穿得這般好,豈不是證明您天生就應該是合該這樣打扮的?”
聽了她這一番話,馮氏眼角眉梢都帶滿了笑意,她眉眼間一掃前幾天的憂愁,心情大好的同自個兒的奶娘說了幾句玩笑話,這才瞧著時辰差不子,算著外間命婦們應該是已經進了宮,她這才讓人將她扶到了翠微宮的大殿上頭坐著,一邊早就吩咐了自己宮裡的小廚房準備了一些點心茶水等,以免等下那些命婦過來時沒法招待。馮氏還一邊吩咐著眾人,一邊恨不能自個兒站起身親自去盯著,原本翠微宮裡這樣的小事,平時有周敏幫襯著她,可如今周敏一顆心都撲到了葉明俊身上,自從和親回來之後,她性子更是變了許多,基本都是躲在自己偏殿不出來的時候多。
而且上一次她和小馮氏劉氏等人去皇后宮裡,皇后說過一句玩笑話想要親自幫周敏保媒之後,不知道怎麼的,這話就傳進了隆盛帝耳朵裡頭,皇帝陛下這才想起後宮自個兒的兒女應該是要交給皇后照顧管教才對,因此起了心思想將周敏遷到皇后坤寧宮後側的一個小宮殿裡頭去,馮氏當時得知這個消息就急了,連忙將自個兒女兒禁錮在了自已殿裡,輕易不肯再讓她出來露面,因此這些小事兒,如今才輪到她自個兒作主。
馮氏正忙得不可開交間,幸虧奶娘姜氏才發覺時辰差不多了,怕她再這麼親自操勞下去,等下命婦們進來瞧見了不太好,因此連忙將這些事兒親自攬了過來,只叫馮氏自個兒坐在位置上頭等著就是!
皇后和明繡一行早在命婦朝見的前一天就已經回了京城,只是她們回來時並沒有用到多大陣仗,二人仗著一路有小黑保護,根本沒帶侍衛等,一路只乘了一輛馬車回來,馮氏家族根本沒想到皇后二人這樣貴重的身份,竟然這樣輕車簡行,除了幾個侍候的女人,竟然連一個侍衛也不敢帶,因此這輛馬車進城時,根本就沒人去查看,皇后悄悄回了皇宮,只有隆盛帝得知了消息,當晚皇帝陛下強忍住了想去看自己妻子一眼的心裝作了若無其事的樣子,就跟平時皇后不在宮裡一般,依舊是去了自個兒的寵妃劉氏的宮殿處!
明繡回到太子府時,已經是七月十▲號傍晚了趕了一天的車,抱著兒子進了太子府時,明繡簡單洗漱了下就倒在床上睡著了,周臨淵聽到自己妻子回來的消息,心裡又驚又喜,夫妻倆已經兩個多月沒見面,他早就想得狠了一回來時,就看到明繡睡得香甜的模樣,當下也不敢吵醒她,自個兒簡單吃了些東西,去兒子房裡瞧了一眼周瑞寧之後,這才迫不及待回了自個兒房了,洗漱了上床,抱著已經想念了兩個月的軟玉溫香鼻間聞著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兒,睡了這兩個月以來第一個踏實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