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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緩緩往山上走去,這幾年山裡的道路又重新修葺過一次,而且村民們時常還自發自願的幫忙整理路旁的植物等,慢慢的還在兩旁種了些花朵的也有,不知道這誰的主意,總之一路行來都滿地的芬芳,一些花瓣飛落在路中央,被馬蹄踩過馬車壓過,就變成粉色的痕跡,讓明繡不由自主想起前世時看到過的一個故事,宋朝的徽宗皇帝很喜歡畫畫有次考試時就出了一道題:踏花歸去馬蹄香。
此時倒頗有幾分那種意境,可馬蹄邊卻並沒有蝴蝶跟著,但這幽幽的墨綠森林裡頭,那夕陽的威勢也減少了幾分,讓人感覺到一陣涼慡,林子中鳥兒清脆的叫著,讓人心曠神怡,不自覺的就放鬆了心情,森林中的空氣比京里要好上許多,清新得讓人打從心裡放鬆開來,在這樣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環境中,葉明俊神色也有些複雜,在這樣廣闊而大氣的森林裡頭,他心裡的那絲糾結好似變得微不足道了一般。
原本以為自己這一生應該很難再回到村子,可這時真的回來了這熟悉的地方,他心裡卻湧起一股遊子回鄉後那種熟悉放鬆的感覺,儘管這林子不知不覺中已經變了些樣,少了前些年兄妹二人相依為命時的那種雜亂無章,多了幾份幽雅以及寧靜清遠的意致,可那種與人息息相關的熟悉感卻揮之不去,他的臉上露出七公主出嫁之後第一個從心裡散發出的微笑,讓人加快了些趕車腳步,跟在了前頭妹妹的馬車後頭,一邊大聲問道:“繡兒,不如我們慢慢走上去吧,已經許久沒有回來過了。
明繡這時正坐在周臨淵懷裡,隨著馬車的搖搖晃晃,反胃的感覺一直使她覺得極不舒服,聽見葉明俊這麼一說,她忍不住眼睛亮了亮,看了周臨淵一眼,見他點頭連忙答應了一聲,皇后見她動作急切,忍不住扶了她一把,無奈的道:“慢一些,現在已經有身子的人了,還跟小孩兒似的。”
被她這麼一說,好似自己也覺得有些興奮過頭了,明繡吐了吐舌頭,動作慢了許多,小心翼翼的在周臨淵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時,見到哥哥已經含著笑意站在馬車旁邊等著她了,他臉上笑意輕鬆了許多,眉宇間眼裡也不再含著絲憂鬱,表情灑脫了一些。
兄妹二人相視一笑,還沒說話呢,那邊皇后以及周臨淵二人也跟著下了馬車來,明繡愣了一下,奇怪的道:“娘,你們先坐馬車上去吧,我和哥哥慢慢走上來就,許久沒回來了,走走看看,順便鍛鍊一下身體呢。”
為了避人耳目,幾人一路上就已經說好就用尋常人家的稱呼,因此這時見明繡沒有稱呼母后,誰也沒有露出訝異的神情,周臨淵已經安靜的走到她旁邊,聽她問話了,忍不住微微一笑,見她臉蛋還有有些蒼白,皺了下眉頭說道:“這裡離得不遠了,娘也說想下來一道走走,更何況我也不放心。”
知道他這麼說了,就表示事情應該這麼定下來了,明繡也沒有說話,一切出門在外也不用講究那些虛禮,葉明俊只恭敬的對皇后拱了拱手,這才走到了妹妹身邊,兄妹二人不時的說說話,偶爾花叢間飛過一兩隻白色的蝴蝶,替這翠綠的林子裡頭更添了幾分美色。
幾人沒走多久,上頭就突然冒出了許多人來,在眾人進入這片林子時,就早已經被人發現了動靜,開始那些守衛們只當村下的民眾,因此並沒有在意,只走得近了才漸漸發現了些不對勁兒,因山裡頭買宅子的大多都達官貴人,因此守衛保護上更森嚴了許多。
山裡頭住著身份最貴重的還有一個鎮南王爺,雖然隆盛帝以前有些忌諱人家手裡的兵權,以及他在軍中的影響力,但鎮南王總歸他的兄長,如果真出了什麼事他也不願意的,除了鎮南王府以前的侍衛一個不落的全大方讓鎮南王帶過來了之外,還另外派了些暗衛過來守著,當然除了有保護鎮南王的心思外,自然還有暗地裡監視他有沒有其它地作的意思,鎮南王對此也清楚,但避些人派來的,他只要不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對自己又沒有危險,因此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現在這些人手發現山裡有人上來了,自然如臨大敵,那一陣兵士還提著明晃晃的長槍,望著周臨淵一行人眼光有些不善,看到那些護衛們腰間掛著的長劍時,更臉色有些凝重不客氣的道: 4
“你們誰,上來幹什麼,這兒不准許人隨便進出的!”
明繡自己的宅子也有人守大門的,但這兒離兄妹二人的家還遠,她嫁了太子的事情村里人不知道,可不代表鎮南王的家屬們不知道,更何況就算替明繡守大門的人,也周臨淵派了自己的護衛過來,不論鎮南王府還其他達官貴人的隨從下屬,都對這些人很客氣,守衛山下要道以及觀察來往行人的差事根本輪不到他們,只要他們將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管理好就行了,其它事情不用他們去操勞。
這些人里少了認識周臨淵的人,因此說話自然就不客氣,皇后雖然在宮裡要被馮氏壓著,可在宮外人家誰不給她幾分面子的?那些進宮朝拜的命婦們,不論心裡如何想,可見著她時依舊帶著一臉的笑意,走到哪兒還沒被盤問過,因此對自己的隨侍大太監李朴使了個眼色,那太監頭子已經帶著笑意向前走去。
他原本極容易給人好印象的長相這一次卻失了手,那為首的兵士卻不管他誰,只要長相瞧著有危險的,人家根本就不會讓他們進去,裡頭住著的人都身份不凡的,誰出了事都沒人能擔待得起,因此眾人手裡的長槍都橫了起來,槍尖寒光閃閃,為首的領頭人更目光森寒:“站住,再上前格殺勿論了!”
李朴臉色一僵,他大多時候都靠臉色吃飯,他笑起來很和藹,極容易讓人生出好感來,不論誰都能套上一些交情,只這次出師未捷,還沒開口說話就被人給用槍指著了。這李朴雖然說長得一副好好先生,脾氣上佳的樣子,可內里卻完全不,甚至可以說脾氣很不好。
他本暗衛出身,手上很有幾分真功夫,如今周臨淵身邊的護衛還不一定能打得迂他去,處事也很有一套,因此才被隆盛帝挑了出來跟在皇后身邊,這時見那為首的將領臉色不好看,他笑得更歡了,當下也不說話,人家讓他站住了,他偏偏還往前走了幾步,只整個人氣質明顯發生了些變化,雖然還帶著笑,可卻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那將領眉毛一豎,顯然當他個腦子出了問題的人,手一揮正準備讓人將他拿下再說時,卻見李朴這個原本極不起眼的中年人眼裡突然露出了一絲殺氣,卻下動作沒停,看著步子邁得並不大,可很快就到了他眼前,一把就將他準備揮下去的手給握住,臉上笑容更加真誠了些,一臉兩人哥倆好的樣子,那將領被他握住,卻臉色蒼白,冷汗一下子流了出來。
李朴剛出手時,他就知道已經不好,手被握在一隻猶如鐵鉗似的手裡頭,偏偏這人還在不斷使力,臉上卻帶著很真誠的笑意:“不知這位怎麼稱呼?”
將領臉色蒼白,周圍總有人瞧出不好,只揮過來的長槍輕飄飄就被李朴拂了開去,反倒一臉和氣的笑道:“呵呵,何必動刀動槍,我和這位小哥說幾句就好了,大家都自己人嘛。”
誰跟你自己人?那首領額頭上面冒出冷汗,狠狠的瞪了李朴一眼,只手還在人家那裡,不知他使了什麼陰招,總之一會兒酸疼得厲害,一會兒則疼得鑽入骨髓,讓人完全說不出話來,只這首領好歹還算有些理智,知道自己一人出了什麼事兒還好,可也要將這些人給擋下,不然裡頭的有個誰出了什麼好歹,他們便宜都得賠上了。
李朴只不喜歡人家對他動刀動槍言語不客氣而已,其實這首領又沒得罪過他,更何況後頭皇后太子以及明繡兄妹等人都還等著回家去呢,他要只顧著玩兒而不辦正事兒,那就不太好了,因此小施處罰之後也就將他放了開來,笑著拍了拍手臂已經垂在腰側,好似完全使不出力的首領道:“兄弟別在意。”他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一塊金牌來在他面前晃了晃,那首領正揉著自己的手臂,這時冷不妨的見到這塊金牌,忍不住臉色一白,這塊牌子老王爺也有一塊,代表身份的,上頭刻了皇家的玉璽,誰也不能仿製的,想起前幾日王爺早就打下招呼來說某位大人物要迂來住上幾天,因此讓他們這些人在兩天後多加留意一些,沒想到他們來得這麼快,比預想的提早兩天就到了。
首領也個識時務的人,知道自己之前鬧了烏龍之後立馬就行了禮認錯:“屬下有眼不識泰山,打擾了大人們的雅興……”
他說完還想跪下去,皇后這次出來卻不願意暴露自己的身份發,當然在他們眼中如此,可在別人的眼中卻早就明白了他們誰,但礙於這些主子們要玩變裝遊戲,因此不得不一個個的全都裝聾作啞陪他們玩,就算一個已經人盡皆知的秘密,可只要沒人說出口來,那就叫心照不宣了。
皇后揮了揮的,既然以普通人身份出來遊玩,自然不能再擺架子了,雖然一行人其實架子根本不小,但對於在皇宮中排場更大更多的她來說,避已經簡約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了,這時沒讓他跪下去,就淡淡的開口道:“不用多禮,這次我們娘仨只過來玩耍幾天而已。”
那首領趕緊答應了一聲,連忙揮了手讓自己手下讓出路來,趕緊讓人將手裡的長槍給收拾了,以免嚇著貴人。雖然鎮南王爺沒說具體誰要過來,但以他的身份都要如此慎重,自然不能比他還低,而比他身份高的人,除了皇室那幾個老不死的當今的皇叔外,就只有那位大爺了。
這宅子太子妃所建,既然說有人要回葉家來住,除了那位自然沒有旁人了,這位美麗之極的婦人既然說娘仨兒,身份自然可想而知了。那首領心裡激動,沒料到自己今日竟然能有幸見到國母,在趕緊指揮人退下的同時,忍不住又偷看了皇后一眼。
等到這邊事情處理了,明繡這才跟著葉明俊一道走了過去,幾人走在前頭,馬車緩緩跟在他們後面,至於那隊兵士,則遠遠的跟在後頭保護著,守大門以及巡邏的則又換了另一隊人馬出來。
這山林裡頭已經漸漸比起以前多了許多的變化,剛經過那群兵士的攔截沒多久,明繡竟然看到前頭有人修建了一道兵崗,不遠處還能見到一節一節的巡邏亭,裡頭都守著兵士,瞧起來森嚴了許多,裡頭的路也被重新鋪迂,瞧起來更加精緻平坦一些。
沒想到自己的地頭被人弄成了這副模樣,明繡差點兒都有些不認識了,見著許許多多穿著重盔甲的人走來走去,手上還拿著武器,冷著一張臉,瞧起來就給人很大的壓迫感,她不由有些愣神。
這樣森嚴的場景,山下那些村們怎麼敢隨意走得上來?而且就連她走在眾人之間被旁人盯著瞧不說,而且每到一處都有人給他們行禮,雖然礙於皇后之前的話沒有真箇跪下去,可那滋味兒也十分特別,那些村民們竟然能這樣跑上山來找李木匠問她的行蹤下落,也真十分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