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藍澤以前看過一個科普——將成年人的身體進行空間壓縮後總體積會變成一塊方糖大小,但是他實在想不出來一個人被壓縮成方糖大小的時候怎麼活下來。
於是他只好再一次充滿迷茫的問道:「壓縮身體空間我能懂,可是你們是怎麼變成擬人形態的呢?」
褚燃看他的眼神宛如看著一個智障,藍澤一點不知道他問的這個問題連蟲族的三歲小蟲都知道。
褚燃對自己撿來的小蟲崽給予最大的耐心,於是他簡練的說道:「因為我們體內擁有一部分遠古人類的基因序列,它們可以把雌蟲擬態的過程無限縮短,相當於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二次進化。」
藍澤越聽越懵,一時間化為十萬個為什麼,再一次充滿求知慾的問道:「那你們變成擬人形態之後還會變回獸型麼?」
「會,但是除了戰爭之外,一般我們都不會選擇變回獸型。」
藍澤心有餘悸的說道:「還是不要變回獸型的好,一隻六萬噸的蟲,每一頓飯要吃多少東西啊,想一想都覺得害怕,幸好你們能變成擬人形態,要不然星際每天都要鬧饑荒。」
褚燃看了一眼藍澤,此時小蟲崽雙手捧臉,潤澤的嘴唇微微張開,形成一個小小的O型,越發顯得臉頰鼓鼓的,很像古人類流傳下來的一種家常食物——包子。
哪怕見過非常多的雄蟲,褚燃也不得不承認這隻撿來的小蟲長得太過可愛了些,連說話聲音都是幼嫩的,像一株剛剛從泥土裡探出的一隻嫩綠幼苗,在微風中活潑的抖動著抽出的新葉。
看見他一臉無憂無慮的樣子,褚燃忽然說道:「在沒有獲得古人類的基因序列之前,蟲族曾經陷入一段為期很長的饑荒之中。」
藍澤抱著毯子,不知為何忽然有些困意,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說道:「然後蟲族之間同類相食。」
他說的太過自然,令褚燃有些意外,他看著藍澤那雙清澈的眼睛,低沉緩慢的問道:「你不害怕?」
藍澤也有點意外,於是他也看著褚燃那雙灰濛濛的眼睛,理所當然的說道:「為什麼要害怕呢?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麼,為了生存而做出的任何事情都沒有必要奇怪啊。」
一隻珍貴無比的雄蟲幼崽對同類相食不以為然的態度就是最大的奇怪。
這種殘酷,任何一隻雌蟲都不會讓雄蟲接觸到,哪怕是最低等的營蟲一族。
褚燃的眼眸深處灰霧涌動,他用一種叫人捉摸不透的目光看了藍澤好幾秒鐘,把藍澤看得渾身發毛。
「怎麼啦,為什麼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
「沒有」
「噢...」
兩蟲又陷入沉默之中,上將一動不動的盯著光屏,藍澤則拖著腮幫子無聊的打著哈欠。
他是一個忍受不了寂寞的男人,小時候很話嘮,長大後特別話嘮,現在仍舊非常話嘮,於是打了幾個哈欠後藍澤終於忍受不了這寂靜的氛圍,又轉過身來對著褚燃有點小埋怨的說道:「你還這麼年輕,可是你為什麼總是這樣沉默呢?」
「你這樣不理我,我可是會非常無聊的!」,藍澤看著自己監護蟲那張八風不動的面癱臉,忍不住充滿抱怨的補充了一句。
帶著濃重鼻音的小嗓門細細微微的,聽得蟲耳朵發癢。
藍澤知道自己的聲音有點幼齒,但是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說話聲一直帶著時輕時重的鼻音,這點由於骨傳導本人可能感覺不到,但是在別人聽來十分明顯。
他在二十歲之前一直都是令他厭惡的奶音,除了聲帶沒有發育完全之外,他的軟齶和咽壁無法處於閉合狀態,所以氣流總是會不受控制的通過鼻腔,雖然問題不大,但是造成了共鳴異常,使得藍澤原本就奶聲奶氣的嗓音中又多了要人老命的小鼻音,說點啥都像是受了委屈要哭出來似的。
聲音小一點吧聽起來就是在哼唧,聲音大一點吧聽起來就是在撒嬌,要是十分憤怒的大喊大叫那就是奶凶奶凶的,被凶的人也生不起來氣。
在嗓音沒變正常時藍澤到哪都是團寵,哪怕高三那年已經長到了一米九,他依然憑藉這委屈扒拉的小聲音占據團寵之位紋絲不動。
此時這帶有幾分抱怨又帶有幾絲委屈的聲音成功引起了褚燃的注意,他轉過頭,就見小蟲崽正歪著腦袋看他,大大的眼眸里透著幾分不滿,就連卷翹的睫毛在眨動時都顯得氣呼呼的。
褚燃在心裡低低的嘆了一聲,在沒遇到藍澤的時候他從來沒有考慮過如何養崽的事情,過去沒有考慮過,未來也沒有考慮過。
但是現在,他不得不開始學會如何養崽,褚燃看了一眼身旁如包子一樣白嫩的小蟲崽,此刻小蟲崽的大眼睛正對著他眨來眨去,琥珀色的眸子又大又亮,清澈的瞳仁清晰的倒映出他的樣子。
這么小的一隻幼蟲,長著這麼一副純潔無害的臉孔,每一個毛孔看上去都是那麼乖那麼可愛。
然而就是這麼一隻小蟲,不僅能在輻射超標10億倍的廢星上存活下來,還能跑到他的房頂上面雜耍驚動總部警局,甚至還委委屈屈的沖他發脾氣。
這可不是一隻好養的小蟲崽,不僅需要雌蟲源源不斷的關注,還需要時時刻刻讓別的蟲意識到他的重要性。
於是褚燃解開了藍澤身上的安全帶一把將他抱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他對著藍澤的臉頰輕輕的吻了一下,撫摸著他漆黑的發頂,頂著一張面癱臉慢慢說道:「現在滿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