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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鄴淡淡一笑,卻無時不張顯高一等的氣質。

    “詩中所頌之人你可認識?”

    “我……我……”一向口齒伶俐,此刻卻口吃起來。

    司馬鄴見他緊張地方寸大亂,又將書稿放還回他手中,輕輕一揚手指。

    “若林,風香殿你該再熟不過了吧!你送他進去吧!”

    “是!”

    挺拔的身形後又走出一個頎長的身影,端莊秀麗,傾國傾城。

    身邊皆是膜拜之人,唯有褚楚與此二人站著,竟令他產生虛榮的幻想。

    司馬鄴似是事務纏身,隨後便踏風而去。褚楚感覺他的心弦已被撥動,萬劫不復。不為別的,單為此人,他也要苟延殘喘。

    虛晃的神志總算有所清醒,便與身旁之人一起向風香殿走去。

    底下的宮女見重要之人已走,不禁都大喘一口氣。

    褚楚偷偷打量著身旁之人,只見他相貌宛若天仙般無從挑剔。出生至今除了周小史,不想世間還有此等絕麗姿色。  

    鄴殿下稱他若林。聽聞風香殿曾走出兩名極其厲害的男寵,當時負責調教的太監們也統統死得慘不可言。莫非他就是那二人其中之一的惠若林?

    一進風香殿,門口倒著一個小太監正在打盹。迷迷糊糊地睜眼後,嘴巴竟張得合不攏。直到來人向東廂方向走去才蹣跚著衝撞而逃。

    “媽呀!惠若林來了!”

    一眨眼,便沒了蹤影。

    “大人!我就住此,有勞您了。裡面髒亂不堪,您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到了東廂門口,褚楚總算恢復了往日的圓滑。輕拉開廂門,聽裡面毫無聲音,料定同伴尚未起來。

    若林站於原地沒有動,他的眼睛已完全被鎖在昏暗廂房中一個纖瘦的背影,淒淒楚楚,甚至令他有留淚的衝動。

    你果然還是入宮了。接近皇上與你想像的相差甚遠吧!

    不可以!不可以!

    若林緊閉住眼睛。強行逼迫自己不再去想去看。按奈心中想衝上去緊擁住他的衝動。

    一切只是徒勞。只要你入了宮,你就永遠不會是我的。  

    “大人!大人!”褚楚覺得奇怪,輕聲叫喚。

    若林睜開雙眼,輕嘆一口氣:“那你進去便是。本王尚有事,先告辭了。”

    語畢,他立刻轉身離開。

    小史,但願你能熬過去……

    或許,風香殿的日子只是個開始,真正的可怕的並非就此……

    同一時間,廂房中小史扭過頭來。

    “你回來了?”見褚楚木木地站於門口,開口招呼。

    褚楚莫名無比,隨便應了一聲,走進廂房。

    “少爺,你這麼早就起,要不我們先去用早膳?”見小史沒有回應,褚楚的思維又回到原處。“昨日之事請你忘了吧!你也知道我是逼不得已。”

    小史仍未回應。他當然知道他是逼不得已。可一切仍是有所改變。至少現在,他無顏與他像以往一般從容交心。

    小史的冷漠令褚楚的血直往頭頂沖,他受夠了。一把抓起他的手道:“你怎麼不言語?你是不是……嫌我?”  

    手被拽得生疼,小史驚異地望著他。青梅竹馬的感情為何會被如此歪曲。

    “你怎能這般想?我何德何能,又怎會嫌你?”

    小史的不解換來一聲冷笑。

    “你何德何能?你能耐大著呢!就連大皇子也……”

    話到了口邊,褚楚又吞了回去。那碇玉雪蓮已被他砸碎,他不甘心,實在不甘心落入周小史之後。

    “吵夠了沒?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

    鄰床的男孩翻了個身咕噥了一句,褚楚才鬆開小史的手。

    “褚楚!”

    一聽到張公公的聲音整個東廂立刻如弦上之簡,蓄勢待發。全部從床上跳起來。

    張公公與一個小太監二人臉色慘白、上氣不接下氣地插腰站於門外。

    “你……你……你……怎麼把那祖宗給請來了?”張公公氣喘吁吁地說道。  

    褚楚心中已有了八九分眉目,卻故作不知。

    “祖宗?哪個祖宗?”

    “還有哪個?不就是惠若林惠大人麼?”張公公像只熱鍋之蟻般急得直跳腳。

    “若林?”小史驚叫道。

    隨後眼中化出無盡的期望、無奈、震驚與哀愁看向身邊的褚楚。

    第十章

    褚楚仿若抓住了張公公的小辮子,不緊不慢道:“我當公公說誰。原來是惠大人!也沒什麼,只不過我閒來無事,在宮中逛逛,碰上了。他送我回來,順帶重溫重溫風香殿罷了。”

    飄飄欲仙的語氣讓旁人聽了,都誤以為他與若林原本就是相識,或已到了良朋知己的地步。

    小史的心湖又徹底蕩漾起來。原來的自慚形穢、逃避都隨著若林的歸來而瓦解。

    他還是渴望見到他,無時無刻。

    若林,你回來了麼?你有沒有看到我?看到這個可憐的我?

    小史突然希望若林沒有看到他。因為他無法解釋他們重逢卻又擦身而過的原因。更無法面對若林知道現狀後會有何種反應。  

    如若他會嫌他身份卑賤、噁心,他可以遠遠地站在一邊,絕不讓他發現。只要能見到若林就好。

    張公公跑得氣喘不已,方才有些好轉,氣急敗壞道:“你尋他來何事?難不成想造反?”

    “造反?我若造反,風香殿此刻還會安然無恙?公公你還會站在這兒說話?”

    但遲早會有這一天的,你給我記住。

    最後一句褚楚並未說出口,而是在心中默念。

    被這一問,張公公臉色有些難看。抓來身邊的小太監。

    “你確定沒看走眼?來的人真是惠若林?”

    “小的哪敢撒這謊?惠大人那副容貌,即使看一次這輩子也會記得!”

    張公公思量片刻,繼而臉上又堆起往日的狡詐。jian笑著朝褚楚走來。

    “我也是真是老糊塗,惠大人回來看看故居又有何妨。當年調教他的徐公公那幫人早就被掃蕩乾淨。干我何事。再說了……”張公公托起褚楚的臉,對上那雙恨憤的眼睛。“你若真如此有能耐,和這麼大座靠山也有交情。他為何不救你?你不會告訴我惠大人不知風香殿是干何事的吧!”  

    褚楚詞窮。他本來就是與若林初次相見,更談不上交情。只想唬唬張公公。

    正考慮著如何回應,只聽見小史一聲尖叫。隨後脖子就被人一把拽住。

    褚楚驚懼地看著張公公取出一個小瓶,將瓶中的一顆藥丸倒入他的口中。

    “死太監……你給我吃什麼……”

    掙脫桎梏,褚楚連忙想把藥店丸吐出。但它已咽下食道,如何也吐不出。

    “公公!你給褚楚吃了什麼?毒藥麼?他若做錯事,你可以罰他,我也可以代他受罰。求公公不要毒死他!”

    東廂的其他少年都如木頭般杵在原地,冷眼旁觀著。唯有小史趕緊跪在張公公腳下,連連求情。

    “也無何物。”張公公抬腿躍過小史,又取出一個一式一樣的小瓶。“此乃匈奴所制的絕生丹。服用後,不出半柱香便會腸穿肚爛而死。可我不慎將它與普通的藥丸裝在兩個一樣的藥瓶里。想要試試哪瓶才是真的絕生丹。”

    語畢,張公公的眼光又掃到牆角一個微微打顫的少年。  

    “筱雲。”魔鬼般的聲音在每個人心頭徘徊,“前陣子我命你調教一個男孩,你說身體不適沒辦法做是麼?”

    小史看向筱雲蒼白的臉,與他一樣有大難臨頭的感覺。在東廂男孩中,他算是比較沉默的一個,很少與人攀談。

    不等筱雲回答,張公公便道:“過來。”

    他蹣跚地走去,還未到跟前,就被強行灌入另一個瓶中的藥丸。

    張公公隨即取出一包粉沫扔於地面。

    “你二人不知誰吃了真的絕生丹。這裡有一包解藥。半柱香之內若不服適量的解藥就可以真正離開風香殿,去閻王那兒報到了。”

    “死太監,你好狠的心。用人來做試驗。”

    褚楚捂住脛部,仍想試圖把藥吐出來。

    “我如此做目的有三。其一,是想看看這絕生丹的藥效究竟如何。其二,是為分辨哪瓶才是真的絕生丹。這其三嘛……”張公公陰險的臉龐晃蕩於褚楚的眼底。“我到要聽聽你這隻兔崽子臨死前還道出什麼瞞著我的事。”

    這已再明確不過地道明這場遊戲的最終結果亦是死亡。遊戲的價值只在於死亡的整個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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