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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若林呢?他喜歡他麼?會為他放棄狗皇帝賦予的權力麼?
小史一時間找不到答案,房內壓抑得他喘不過氣來。小史拉開房門,走向室外。
今夜天空沒有降雪,凸現出一輪明亮的圓月。夜晚的風不是寒冷卻是清涼,拂弄著小史的臉龐。
他蹲下身,回憶起若林所寫他名字的筆劃寫法。這三個字,小史一共才偷偷對照練習過一次。但此次,在毫無參照物的情況下,他竟能一筆一划地全部記下,用手指在地面上工整地臨摹出漂亮的楷書。
寫完自己的名字,小史想把若林的名字寫於自己旁邊。可他不知“若林”二字如何寫。便憑著自己對他的感覺,在地上畫了一株水仙。
見他們倆的“名字”寫在一塊,小史心裡很是高興,心想要是人也能這般在一塊多好。
他沉浸在於自己構築的美妙之中,不想聽聞身後有人靠近。
小史回頭,竟是早晨在雪梨樹下邂逅的男子。暗夜中,他一身黑袍,深墨般的瞳仁和與之相匹配的攝人氣質無形地征服了黑夜。一張桀驁不馴地英俊臉龐,和一雙閃爍著邪惡的眼睛正居高臨下地穿透小史。強大的氣勢撲面而來,讓小史感到窒息。
小史回過神來,立刻想轉身抹掉地上的名字。男子卻早他一步握住他的手。小史頓覺被五根纖長而又有力的手指牢牢鉗制,絲毫不能動彈。
黑衣男子輕揚起上唇,微微一笑。小史發現他的容貌真是無無懈可擊。並非美麗也非漂亮,而是英俊。一種真正臨架於萬人之上,王者應有的英俊。
男子單手就能擒制住小史的雙手。另一隻手伸向地面,撫平原本畫有水仙的地面,在“周小史”三字旁迅速寫下幾個字。
小史疑惑地看著他的怪異行為,男子別過頭道:“這念‘司馬鄴’,你可要好好記住!”
“司——馬——鄴?”像被催眠一般,小史一字一字地重複。
黑衣男子滿意地點點頭,鬆開他。月夜下,他的笑容令小史感覺是那麼地高高在上,無法觸及。
一眨眼,面前的人就沒了蹤影。單剩下小史默默地望著並排於地面的兩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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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早膳,小史找陳伯下棋,僅憑上次與若林指導對奕,現在他已能將對手的棋路封得死列。
遠遠看見一個宮女前來傳報。
“皇上和施大人有請公子前去冬亭。公子速隨奴婢前往。”
陳伯聽聞,立刻放下手中棋子,賠笑道:“敢問小姐,皇上請周公子前去,所為何事?”
“上頭的事,做奴才的哪管得了這麼多?”宮女一語雙關,示意小史快隨她去。
“有勞小姐了。”陳伯從袖中拿出賞錢放於宮女手中,“待我為周公子稍做打扮,立馬讓他前去冬亭面聖。”
“那就快些吧!”領了犒賞,宮女臉色顯然好轉。
陳伯把小史拉至一邊,低云:“聖上此次招見,非喜即憂。公子可要多擔待著點。再不能一聲不吭,不說話了。皇上要是問什麼,回答前最好加上句‘回皇上的話’!”
小史沒聽進陳伯多少話。從先前有人來傳說皇上要招見他,渾身的血液就隨之燃燒起來了。
跟著宮女走至冬亭,小史明顯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他緊緊盯住坐於亭中央的司馬熾。一日不見,他好像又清瘦不少。
“見了吾皇還不下跪?”施笙在一旁哼道。
見仍無反應,一踢腳邊的圓凳,撞至小史的腿。“撲通”一聲,小史跪倒在地。
“抬起頭來讓我瞧瞧!”施笙輕掂起小史的臉蛋,隨即發出讚嘆。“真是後浪覆前浪,新人輩出越舊人。好一張風姿綽越的俏臉!”
轉而又轉身對司馬熾說道:“皇上!可否喜歡?”
“笙兒作主即可。”司馬熾顯得無可無不可。
“好!”施笙一合掌,好像等的就是這句話,又轉向小史。“你叫什麼名字?”
小史心中峰迴路轉,他瞪著眼神飄忽的司馬熾。
到了!終於到了他表明身份的時候。
此刻他沒有絲毫畏懼與隱瞞之心,面對仇人吐出三個字:“周——小——史!”
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聽到他的名字,司馬熾仍是一副病怏怏的庸懶樣子,根本像不知道這名字的任何含義。
“周小史?”到是施笙重複一遍,繼而開口。“好,周小史!以後你就是宮裡的人,負責伺侯皇上。具體怎麼做,回了宮自會有人教你。”
隨後施笙又嬌滴滴地走向司馬熾:“皇上,這可是塊上好的美玉。臣定當細心雕鑿再獻予皇上。”
司馬熾望向施笙道:“笙兒也別太累了,長安這裡天涼,要不你動身回洛陽吧!”
“皇上說哪裡話?笙兒怎麼捨得下皇上?”
“朕是想……你回去也好代朕陪陪瑩妃,別讓她在宮中太寂寞了。”
“那等皇上龍體稍安一起回京豈不更好?”施笙眼中閃過一縷失望。
“不不,朕還是在此等若林。你先帶人回宮吧!”
小史覺得奇怪,這個“瑩妃”好像是司馬熾非常重視的人。可兩次提到要見她,他又總是一味推脫。
“那也成。”施笙的語氣變為平淡,“有鄴殿下和若林照顧著。臣也就放心了。長安處納入的少男少女,也須要一段時間調教。等皇上回宮就可以直接伺侯了。”
與司馬熾道完,施笙便說風即雨地打發小史整理行裝與他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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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大人要帶周公子入宮?可是我家大人還未回來,我作不了主啊!”
一聽小史要入宮,陳伯竟然著急起來。
“笑話!施大人帶他入宮是經過皇上批准的。惠大人總不會連皇上的帳也不買吧!再說了,這入了宮以後說不準是鳳飛九天的事兒。有什麼可操心的?”
狐假虎威,帶小史回來的宮女一臉趾高氣揚。
“可是……”
“陳伯!”小史上前將兩顆雪梨放於他手中,“待若林回來,記得叫他吃,他患有輕咳。告訴他我已入宮。但假以時日一定能再與他相逢。”
陳伯聽了,心生憐惜。想要摸摸小史的頭。他卻已和宮女離開。他沒什麼行裝可收拾,除了姐姐那十五張書稿和若林所寫的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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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笙與皇上話別後,在府台大人的千道萬別中總算是上了馬。他有一匹通體赤色的棗紅良駒。上路前沒有濃妝艷抹,穿上了便於趕路的行裝,坐於馬上到沒了過去做作的妖媚。
小史被安排坐上一輛馬車。一掀開車簾,原來裡面已坐了五六個與他年齡相仿,眉清目秀的少年。
路經府外的雪梨樹,小史思及樹下遇見的黑夜男子。他應該叫司馬鄴,好像也是個大人物。為什麼他要告訴自己這些?還讓他好好記住呢?
小史疑惑不解
“我叫余瞳,你叫什麼?”手臂被人輕推,小史對上一張陽光四溢的臉龐。
“噢!我叫周小史!”
對於名字他已沒有太多顧慮,即使在狗皇帝聽到了也無絲毫動靜。何況即使天下人都知道這其中的含義,也無法動搖他報仇的決心。
“你也是被施大人挑中入宮伺侯皇上的麼?”余瞳問道。
“我是要入宮,但不是伺侯他?”
“那你入宮幹什麼?”
“我……”小史語塞。
余瞳笑笑道:“我們這輛車都是男孩,另兩輛是女孩。誰叫男孩漂亮的少,更值錢呢!我娘還為我入宮的事高興好久,等我做了大官一定要讓她享福!”
“你真好,還有娘!”
“傻瓜!人人都有娘呀!你總不是從石頭fèng里蹦出來的吧!”
一路上與車內的少年說說笑笑,很快便到了洛陽。
入到皇宮,小史才發現原先他見過的所有建築比起這裡的金壁輝煌都是小巫見大巫。
議政殿前是一片空曠、寬廣還鑿龍附鳳的雄偉地面。沒等細細收入眼帘,一行人又被帶到寢宮。比起先前的壯麗、雄偉,寢宮的設置卻是精緻細微、入目三分。所有的假山、湖泊都栩栩如生。就連花糙樹木也像被賦予了靈氣。
施笙一回宮就說旅途勞頓,把所有人交給幾個太監,便回去休息。小史等被命令在竹片上寫下本人的名字。
“都給我好好寫!這些名牌日後是給萬歲爺翻看的。指不定哪天還真會點上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