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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為陳茂生不過是去個幾天就回來了,誰知道白小鶯的一句戲言卻成了真。
陳茂生自從離開,已經過了半個多月都不見人回來,而且連封信也沒捎過來過。
開始白小蕊還能等,自己安慰自己說他不過是事情忙。可是一連等了半個月,他心裡實在著急,忍不住和白小鶯一起去了陳家問個究竟。
陳老夫人見他來了倒也客氣,安排人送了糕點果子,沏了好茶給他們,問明來意之後,輕輕搖了搖頭,「白公子還是對茂生不死心嗎?」白小蕊聽她這話說得蹊蹺,不知道如何接口,只好愣愣地看著她。
陳老夫人嘆了口氣說,「這事原本是我安排的,我本想瞞著你。可是茂生去了半個多月,都不見消息回來,可見這事是成了。所以我也實話告訴你,秦戎秦公子根本沒出什麼事。是我差人送了信給他,叫他哄騙茂生去揚州。
秦公子有一個表妹,生得美貌如花,端莊秀麗。他與茂生本來就是好兄弟,如果能結成姻親,更是喜上加喜的大好事。他這次騙茂生去揚州實際上就是為了保媒。茂生去了半個月連封信都沒捎回來,自然是樂不思蜀好事將近了。我也不忍心你再痴等下去,所以告訴你一聲。你還是趕緊離了他吧!」「妳胡說。」白小蕊還沒開口,白小鶯已經按捺不住,「茂爺和我師兄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怎麼可能隨便遇上一個女子就被迷得家都忘記回了?他要是這樣的人,我也不會放心將師兄托給他。」「我反正是當惡人當到底了,騙你們做什麼?」陳老夫人叫來下人,取出兩個東西遞給白小蕊,「這是秦公子寫來的保媒的書信,還有他表妹的畫相,你們自己看。」白小蕊打開書信仔細看了一遍,的確是有意結親的信。再打開身邊的畫冊,畫像上的女子端正秀麗,容貌嬌好,的確讓人動心。
「師兄?」白小鶯急忙拉住他,「茂爺不是這樣的人,我不相信。」白小蕊反手拍了拍他,低聲道:「我也不信。只是要是秦爺沒出事,茂爺卻這麼許久音信全無,不知道他出了什麼事了?我心裡砰砰亂跳,隱約覺得要出事。」陳老夫人見他還是不信,問他,「你還是不相信,可要我寫信去叫秦公子還有茂生回來當面對質?」白小蕊點點頭,「老夫人,我信您講的話句句是真的。可是我也同樣相信茂爺不是這樣薄倖的小人。他如此半個月音訊全無,我懇請老夫人差人去秦爺那裡問問,看到底出了什麼事。如果他真是迷上了秦家小姐,我也好死心。」陳老夫人搖搖頭,「你這孩子實在死心眼,我這就差人去問。真是茂生變了心,你也不用太傷心。如果你心裡願意,我還是會拿你當兒子看待,絕不食言。」白小蕊起身行禮,「謝謝老夫人,我明天再來聽信。」說完拉著白小鶯離開。
兩人離開陳家,白小蕊越走越快,白小鶯跟在他身後一路小跑,大聲呼喚他,「慢一點,慢一點師兄。」他也不理會。
一直走到一處轉角的地方,他只覺得腿一軟,人就這樣滑坐到了地上。
隨後趕到的白小鶯見他渾身發顫,急忙伸手去扶他,「師兄,你怎麼坐在地上?快起來。」「我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白小蕊抬頭看著他,眼眶裡全是淚水,「我怕他出事。」白小鶯咬牙恨恨地罵道:「那樣的混帳能出什麼事?死了最好,一了百了!我真是瞎了眼睛,居然以為他是個有情有義的人,還將你托給他,卻原來也是個好色之徒。」白小蕊搖頭,「他不是這樣的人。我現在只覺得心裡害怕,總覺得他出了什麼事。」「青天白日他能出什麼事?肯定是和那個表妹玩得太開心,忘記了這裡還有你在等他。你替他擔心什麼?他武功高強,你還擔心他被人擄了去不成?」「我……」
白小蕊正要說什麼,突然一個聲音從旁邊插了進來,「武功高強,青天白日就不能被人擄去了?」白小蕊和白小鶯根本不知道還會有外人在,急忙轉過頭。只看到一位身著華服的公子,面如冠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眉眼之間儘是得意。
白小蕊站起身,「敢問公子是……」
「你自然不知道我。」那公子冷冷一笑,「我在京城的時候不知道看了白公子你多少戲,在你身上砸了不知道多少銀子。可惜連請你去我家中唱個小小的堂會也不能夠。白公子,你果然是清高得很啊!」白小蕊在京城名噪一時,艷驚四方,想和他親近的人沒一千也有八百。突然之間冒出這麼一位,白小蕊又哪裡知道他是誰?
聽他說得怨氣連天,也不敢反駁,只小心地問,「恕在下眼拙,實在想不起閣下是哪位貴人。只是剛才聽到您提及在下的朋友,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哼?朋友?」那公子不屑地勾起嘴角,眼神之中全是輕蔑,「說得可真簡單。只是朋友這麼簡單?難道不是入幕之賓?」「喂,你這人……」白小鶯聽他講得過分,幾乎要跳起來。卻被白小蕊按住,「師弟,不要衝動,茂爺在他手上。」「你果然對他迷戀得很。」來人從袖子中取出一樣東西,「認識這個嗎?這個是不是你白公子發上的簪子?後來送人做了定情信物,再無第二支了吧?」他手上拿著的正是白玉雕梅的簪子,這支簪子是師父親手送給他,跟了他十幾年的,白小蕊又怎麼可能不認識?
當時他與陳茂生雲雨歡好的時候,陳茂生親手從他頭上拔了去,插在了自己頭上,臨行時還特意指給自己看。怎麼這就到了這陌生人的手裡?
「你,想怎麼樣?」
「別你你我我,閣下在下的,人都稱我六爺。」來人緩緩轉身,白小蕊眼尖的看到他腰間束的玉帶正是皇家專用,頓時心如死灰,「你是六王爺?」「你終於想起我了?可讓我花了不少心思。」六王爺得意地大笑,「你在京城的時候,我為你陪了多少笑臉,砸了多少銀子。你卻連唱個堂會都不肯過來,見我一面都不肯。還嚇得連夜逃走,害我被我三哥罵迷戀戲子,不思進取。滿朝的大臣都知道我仗著自己的身分,不擇手段逼走京城第一名旦的事。
我成了大大的惡人,你卻成了不懼強權的英雄,讓我的面子往哪兒擱?你是不是以為只要逃離了京城,我就拿你沒辦法了?你可不要忘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我想抓你,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樣照得到你。現在你可不乖乖的撞在我手裡了?
我本來還以為你離開京城會有怎樣的作為?結果你跑到楓樹鎮這麼個小地方不算。居然還和個男人當街打情罵俏。簡直就是風騷入骨,哪裡還是我在台上看到的那個感天動地的白素貞?你簡直,簡直太不要臉了!你雖然不自愛,但是更要怪那個色瞇瞇的混帳陳茂生。」「所以你暗中下黑手害了茂爺?」白小蕊聲音輕顫,「是不是?」「我害不害他自然要看你怎麼做了。」六王爺故意晃著手上的玉簪,「要他死還是要他活,全看你一句話。」「什麼話?」
「要不要跟我回王府,乖乖的待在那裡不出來。」「我……」白小蕊剛要脫口而出,我跟你去。卻被白小鶯一把攔住。
「師兄你別衝動。雖然現在這個簪子在他手裡,可是事情還是有些稀奇。這個人既然可以綁了茂爺去,幹什麼不能綁了我們走?反而要在這裡跟我們廢話連篇?再說,茂爺到底怎麼樣了,我們不是還要等明天陳老夫人那邊的回信嗎?你現在急忙跟著他走了,萬一茂爺回來,這不是完全岔了?」白小鶯分析得極有道理,白小蕊心裡再著急也不能亂了方寸,於是點了點頭,「我現在還不能答應你,我要見到茂爺再做決定。」「綁你們回去,還不簡單?」六王爺冷笑著說,「只是我這個心眼小,最是記仇。誰下了我的面子,我就要誰親手把我的面子給裝上去。我當初三番四次請你,你不肯進王府,這次我要你自己乖乖的走進去。你要見陳茂生那得看我高興不高興。反正我把話說到這裡,你一天不決定,你的情郎就要多受一天的罪,你自己看著辦。」白小蕊咬著牙下決心道:「我明天給你回話。」「師兄!」白小鶯伸手拉他,卻阻止不了他。白小蕊繼續說道:「如果茂爺真在你手上,你只要答應我放他回來,我就乖乖跟你回王府,再無二話。」「這是你自己說的。」六王爺眉開眼笑,揮了揮手,「走。」不知道躲在哪裡的一群人「呼啦」一聲全跑了出來,簇擁著六王爺離開。
白小鶯倒吸了一口涼氣。剛才他本來仗著自己練過一陣子,還想兵行險著綁了這王爺再說。要不是白小蕊連連沖他使眼色,只怕現在他都打趴下了。
「六王爺身上高手如雲,你別冒失。」白小蕊力不從心的又跌坐回地上,掩面輕嘆,「茂爺已經出了事,你要再有個三長兩短,我還不如去死。」「那現在怎麼辦?」
「等明天再說吧。」
第七章
回家後,白小鶯擔心白小蕊,一刻不停的跟著他,晚上甚至搬去和他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