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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蕊想了想,還是搖頭。
「你怎麼這麼掃興啊,師兄!」白小鶯有些急了,跳著腳抱怨說,「好不容易有這麼方便的東西,出去轉轉多有意思,你都在房間裡待了多久了,也不怕悶出病來?」「我又不像你,一天不出門就難受。我本來就不太喜歡出去玩。」「不管,今天你一定要和我出去。」說著白小鶯野蠻的伸手去拉他。
「師弟!」白小蕊現在腿不能動彈,被白小鶯這樣強迫只覺得害怕。
「你又在胡鬧什麼?」突然有個人走進去,對著白小鶯的腦袋就狠狠敲了一下。
「誰啊?」白小鶯抱著頭跳起來。
陳茂生無可余何地瞪著他,「一來就看到你在這裡調皮搗蛋,你師兄白疼你了。」「我想帶師兄出去轉轉,他死活不肯。我怕他悶出病來,這才……」「你這是要帶你師兄出去玩啊?我還以為你要綁你師兄賣給人販子呢。」陳茂生哈哈大笑,打趣他,「好人都被你嚇出病來。」白小鶯摸著頭氣呼呼的站在一邊又說不出反駁的話,只好小聲地抱怨說,「誰讓他不肯去的。」「外面天氣是挺好的,轉轉也好。」陳茂生轉過頭看著白小蕊,問他,「老待在房裡不悶嗎?」白小蕊搖了搖頭,「不悶。」
他從小生在戲班,十幾歲就掛牌唱戲,成名之後人人都認識他,每次出門大家都拿異樣的眼光看著他,或驚艷或鄙視,更多是赤裸裸的色慾。時間久了,他就變得不愛出門,只想待在房間裡,一個人練戲也好,看書也好,不比去外面自由自在得多?
「你氣色不太好,大夫說過了,你的腿還是要偶爾曬曬太陽才比較好。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陳茂生說完,也不管他願意不願意,一伸手把他從床上抱了起來。
白小蕊一聲驚呼,整個人已經落進了陳茂生的懷裡。
「好,還是茂爺有手段。」白小鶯哈哈大笑,拍手叫好,一反剛才可憐巴巴的樣子。
白小蕊只覺得整個人被擁進一具極為寬厚的懷中,淡淡的檀香迎面而來,他有些心慌意亂,從來不曾和人這樣親近,只覺得暈生雙頰,兩手握成拳頭抵住陳茂生,不使兩人再多親近,小聲地說,「快放我下來。」「放你下來小事一樁,不過我要放就只會放到那張木車上面,你確定?」「先放我下來!」白小蕊頭都不好意思抬起來,小聲重複。
「那就是決定出門了。」陳茂生點了點頭,擅自替白小蕊下了決定,轉頭問白小鶯,「本來你想去哪裡?」「我想帶師兄去看房子,我看中處宅子,想讓師兄去看看值不值得買?」「購宅子這到是好主意。只是你們與其住在楓樹鎮,不如搬去眾龍鎮,在那裡也方便我照顧你們。」「眾龍鎮自然是比楓樹鎮要熱鬧,只是我師兄不喜歡熱鬧,他喜歡安靜。所以我才想在楓樹購田地。」「你們是不熟,其實我就知道眾龍鎮有好幾處鬧中取靜的房子。今天天色尚早,不如一起過去看看?」「那我師兄腿腳不方便,怎麼辦?」
「有我在你還擔心這個?」
「這倒是。」
「不好,這樣太麻煩茂爺。」白小蕊坐在木車上搖頭,「今天就隨便在楓樹鎮轉轉就好,若有什麼事等我腿好了再說。」陳茂生和白小鶯聽他這麼說也只好點頭。
白小蕊坐在木車上,垂著眼瞼等出門,突然陳茂生蓋了件披風在他腿上,見他驚得抬頭,解釋道:「外面風還有些大,蓋著好。」白小蕊來不及說話,已經被急性子的白小鶯推著走出門口,「快點快點,出去轉轉也好。茂爺說好的一定是好地方,等你腿好了咱們就趕緊去買,可不能被人搶了先。」白小蕊看著他,「你就這麼想買田地?」
「有自己的家不好嗎?四處飄泊總不是個事呀。」聽了這話,白小蕊不再說什麼,乖乖的任白小鶯推著他走。
陳茂生和小柒不遠不近地跟著。
聽他們師兄弟對話,陳茂生微微勾起嘴角,若有所思地笑了起來。碰巧白小蕊似乎也想到什麼回頭看他,兩人視線一碰上,白小蕊迅速地轉過頭,一句話也沒說。
「臨去秋波那一轉,心搖神盪甚銷魂!」
小柒聽陳茂生自言自語,不解地看著他,「茂爺,你在說什麼?」「沒說什麼,我有說話嗎?」陳茂生一臉無辜哈哈大笑。
小柒不滿地看著他,悶聲說,「我看爺最近反常的很。」「哦?你倒說說看我怎麼反常了?」
小柒扁了扁嘴,「爺本來今天還要去錢莊收帳,結果居然就陪著白公子他們去看什麼房子。現在房子不看了,還要陪著閒逛。我看現在爺已經不怎麼做正經事,天天泡在這裡圍著白公子轉悠。」他從小跟著陳茂生,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保護他的安全。雖然身分是小廝,但是陳茂生一向對他疼愛有加,也不拿他當下人看。再加上陳茂生不是個特別拘泥小節的人,所以彼此之間雖然名為主僕,但是說話卻也挺隨意的。
「我不是好幾天沒過來了?過來看看又怎麼了?」陳茂生不以為然,「你居然敦訓起我來了,膽子越來越大!」「本來就是。雖然說張老爺打斷了白公子的腿,把這黑鍋送來讓咱們背了。您心裡氣不過,要出面教訓他。可是說到底,這事也不與咱們相關啊!您現在可好,有事沒事就跑過來,寧可晚上通宵看帳,白天還要硬擠出時間過來看白公子。前兩天去了趟揚州,我看你整天吃不好睡不好的,事情一辦好連夜就趕了回來,您的心事,我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好你個猴子,三天不打你要上房揭瓦了是不是?你倒說說看我有什麼心事?」「你看白公子生得好看,心裡、心裡動了、動了那種念頭!」小柒大著膽子把心裹的說給說了出來,然後一臉不服氣的看著陳茂生,「對不對?」「對,對你個頭!」陳茂生狠狠拍了小柒的腦袋瓜子一下,「是又怎麼樣?難道我做得出來,還怕你這猴子說出來不成?我就是喜歡上他了,你還想造反不成?什麼那種念頭,好事也讓你說得下作了。」「爺,你胡塗了?」小柒急得跳腳,「白公子生得再漂亮,他也是個男人。而且我常聽人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住嘴!」陳茂生大聲喝斥住小柒,濃眉倒豎惡狠狠地罵道,「你要再敢胡說這些混帳話,別怪我心狠。」「又,又不是我說的,可是別人都……」
「別人怎麼說我不管,在我耳朵里就聽不得這種話。你也給我仔細的聽好了,不僅是你,我們府里誰敢亂嚼這種舌根,立馬給我滾蛋,包袱也不用收拾了。」「可是……」
「可是個屁,你是不是因為我平時寵你,現在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小柒不敢。」
「不敢就好,若是再有下次,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說完陳茂生扔下小柒和管事一個人先走了。
「你怎麼長著眼睛擺樣子啊。」管事搖著頭提醒還氣呼呼的小柒,「你跟著茂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什麼時候看見爺對人家這麼上心過?男人女人都沒有吧?你還跟他頂什麼呀?這回他是動了心了,這都看不出來?」「可是白公子長得再好看,他也是個男的呀!」「男的女的有什麼關係?茂爺喜歡不就行了。」「可是,兩個男人在一起不是很奇怪?」
「你被茂爺臭罵就不奇怪了,死心眼這孩子!」小柒一臉不屑,「反正我不喜歡白小蕊,男人長得那麼好看幹什麼?那雙桃花眼還老是有意無意勾咱們茂爺,我覺得他心術不正。」「你腦子裡塞的是糙!」管事忍無可忍也快走兩步,扔下小柒一個人在那裡生悶氣。
「反正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爺往火坑裡跳,被那隻狐狸精迷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小柒一邊抱怨一邊快定兩步跟了上去。
白小鶯推著白小蕊走得快,半天還等不到陳茂生一行人。
「好慢啊他們?」
「就你性子急,走得跟飛一樣。」外面陽光明媚,白小蕊抬頭覺得有些刺眼,趕緊拿手遮住。
「怎麼了?」
「太久不見陽光,覺得眼暈。」
「你再不出來,下次一看見太陽看不把你就給曬化囉。」白小蕊聽他說得誇張,哭笑不得,「只知道瞎說,嘴上也沒個把門的。」「我嘴上是沒把門的,可是你嘴上把門的也太多了吧。你什麼都不跟我講,什麼事都自己一個人悶著,難道這就好了?」白小鶯不以為然。
「我的性格本來就不好,自然是像你這樣討人喜歡。」白小蕊輕聲說。
一聽白小蕊讚揚他,白小鶯樂得大笑,「師兄不嫌我瘋瘋顛顛了嗎?」白小蕊淡淡一笑,「我什麼時候嫌過你瘋顛?只是有時候覺得你有些聒噪罷了。」「我是白小鶯,是只鳥自然嘰嘰喳喳,師兄叫白小蕊,是朵花自然就安靜。我聒噪也不關我的事,是師父起名字的時候起壞了,要是讓我也叫個白小蘭啊白小jú呀什麼的,說不定我也能安安靜靜的像師兄你一樣,可惜偏就叫了白小鶯,哪有鳥不喳喳叫的?」「自己話多還賴師父名字取得不好,你還真敢說。」「本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