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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娘娘吩咐下去不許打擾,就沒人敢來打擾娘娘。”夏蘭連忙穿上她的衣服。
聶無雙重新躺回被窩,這時才能感覺渾身的骨頭都快散了架。她長吁一口氣,手撫上腰間的那一塊疼痛的地方,卻是一陣心中恍惚,那是他掐著她的時候留下的印記。
佛經上有蓮華色女悟心悟道,如今她在欲孽中卻是無法抽身,更無法退卻。悶
聶無雙把自己埋入被中,淚流滿面。
……
聶無雙第二日在帳中歇息,藉口夜間著涼,便只依在軟墊上看書打發時間。蕭鳳溟特地命太醫前來問診,也被聶無雙三言兩語打發走了。
到了午間時分,夏蘭忽然進來,笑道:“娘娘,今天睿王殿下好運氣,打到了一隻通體雪白的雪狐,說等皮毛剝下就要送給娘娘。”
聶無雙翻了一頁書,淡淡地道:“那替本宮謝謝睿王殿下,把前日皇上賜的山參送給睿王側妃,就說本宮一點心意,願側王妃保重身體。”
夏蘭應了一聲,退了下去。等到傍晚,蕭鳳青果然命人送來雪狐的皮毛,聶無雙一見,果然是上品的毛色,雪狐渾身雪白,不參雜一點雜毛,冬天的話這皮毛最是保暖又漂亮。
夏蘭在一旁說道:“睿王殿下還說,等再獵一頭,就可以製成一件襖子,冬天娘娘穿上就不用懼怕寒冷。”
他的好意總是這樣自以為是,聶無雙按耐下心中的不適,只淡淡聽著。這時有宮女見聶無雙神色悶悶,上前笑道:“娘娘在帳子中憋了一天了,何不到處走走?”
聶無雙想了想,遂點頭應允。宮女在前面帶路,聶無雙不想走太遠,便在營地四周走走轉轉,碰到熟悉的皇室貴胄就停下來聊了一會,聶無雙走了一會,只覺得腳已經走得微微地疼,遂找了一處歇息。
這時不遠處走來一位粗布荊釵的少女,明眸皓齒,清秀可人,只是臉龐因為曬了,而顯得微微的黝黑。她一邊走一邊憤憤的罵著。遠了聽不見她在罵什麼,但是近了就聽見在她嘮叨:“什麼勞什子的匪兵!竟然這麼凶!”
她經過聶無雙身邊,不由停下腳步。在糙甸上,聶無雙靜靜坐著一旁還有宮女內侍,她知道她不是妃子就是哪個世家小姐,本想要走,但是卻被聶無雙含笑的美眸吸引,怔怔看了一會才走。
聶無雙見這少女明淨可愛,正要說什麼。一旁的德順已經附耳在她耳邊如此這般說了幾句。
聶無雙眸中厲色閃過,但很快掩下:“你可確定?”
“是,這位便是顧相帶來的丫鬟,顧相的帳子應該就在附近了。不過奴婢夜裡也瞧不清楚是不是這裡。”德順說道。
聶無雙心中暗流翻滾,她猛地站起身來:“走吧!”
正要走,卻見那少女走遠了還回頭張望她,聶無雙心中說不清到底自己在想什麼,想了想,扶了德順的手,忽地笑道:“不過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裡,不去探望下貴客,於理不符。”
她說著向那少女走去。那少女只見聶無雙悠然走來,身姿曼妙,容色傾城,已是看得呆了。等聶無雙走到跟前,這才吐出一口氣:“這位姐姐可真美啊!”
聶無雙見她天真爛漫,不由微微一笑:“小妹妹,你是從哪裡來的?叫什麼名字?本宮見你實在可愛,有心想要結交一番。”
那少女又驚又喜:“我?我叫阿梨,這位姐姐真的要與阿梨交朋友嗎?”
聶無雙在口中翻來覆去念了幾句她的名字,面上的笑意越發溫柔:“是啊,本宮的朋友很少,阿梨姑娘天真美麗,本宮十分喜歡。”
她有意奉承,阿梨不通世故,一番交談下來已是把聶無雙當成了知心好友,聶無雙看著天色,皺眉:“已是走了這麼遠了,要不去妹妹的住所歇歇?”
阿梨不疑有他,帶著聶無雙向帳子走去。
每走一步,聶無雙都忍不住收緊手掌。不一會,一行人到了一處帳子,聶無雙頓住腳步,只盯著那青色的帳篷,再不肯向前走一步。
德順回過頭來,看著聶無雙鐵青的面色頓時瞭然,連忙吩咐宮人站在遠處守著,自己則上前道:“娘娘……”
一旁的阿梨渾然不覺,走進帳子叫道:“公子,公子,有貴客。”
半晌,帳中有人咳嗽響起,撕心裂肺,阿梨的聲音驚慌響起:“公子,公子你怎麼了?”
聶無雙還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麼,卻已是向前跨了一步。她回過神來,不由臉色冷凝地縮回自己的腳步。
“姐姐,姐姐,我家公子吐血了!”阿梨哭著跑了出來,一手的血,血腥刺鼻:“姐姐,姐姐怎辦?”
聶無雙盯著她的手上血跡,古怪一笑:“他可不能死。”
阿梨不知她說的是什麼意思,胡亂點頭:“是啊,我家公子可不能死,姐姐幫忙叫個大夫吧……”
“阿梨……外面是誰?”清雅的聲音響起,帶著絲絲沙啞。
聶無雙緩緩上前,站在帳外,清冷的聲音響起:“故人遠道而來,本宮過來看看顧相。”
帳中響起一聲嘆息,隨即,他嘆道:“原來是碧嬪娘娘。”
他掀開帳子,慢慢走了出來,拱手為禮:“在下拜見娘娘。”
聶無雙看著面前的顧清鴻,瘦削的身子已失去往日的俊挺,微微躬著,清俊儒雅的面容像是一夜之間被抽走了精氣,兩鬢更是添染了幾許灰白。才幾個月不見,昔日的“春風頻頻顧周郎”的顧清鴻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在打量他,他亦是在打量她。三千青絲梳成高髻,鬢上金釵珠花的精美都不及她傾城的容貌來得令人驚嘆,她身穿流雲錦,外披同色薄紗罩裙,行走間搖曳生姿,美得令人心醉。
他知她在應國後宮十分得蕭鳳溟的喜愛,從她身上這身貴重又不經穿衣裙就可見一斑。這樣輕薄舒適的料子,在糙原中行走,美則美矣,但是一旦被糙木勾起線腳就再也不能穿在身上。可她就這樣隨隨便便地穿著,渾然不在意。長長的裙擺拖地,她立在他面前,一掃他當日所見的小心與渴求,美得傲然。
聶無雙打量完,默默轉身。德順連忙上前扶著她的胳膊,輕聲提醒:“娘回營吧,不然的話……”
聶無雙點了點頭,頓了頓,又道:“去叫個太醫來,顧相身染重病,若是招待不周,怕外人非議皇上的仁德。”
“不用了!”顧清鴻儒雅俊秀的面上一黯:“謝謝娘娘的好意,在下不用太醫。”
“公子,怎麼可以呢?”一旁的阿梨急得又要哭:“公子你都吐血了!”
聶無雙回頭看著她手背上被噴到的血跡,忽地,她神色一凜,猛地盯緊顧清鴻:“你服毒了?!”
阿梨聞言嚇了一跳,這才看著自己手背,只見那血跡已變得十分黝黑,黑血?!這分明是中毒了!
顧清鴻咳嗽幾聲,輕聲一笑:“是……這是毒,不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