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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無雙心中一嘆,話點到為止。他若聽得懂,便聽得懂,若是聽不懂,她也是無法了。再多的話,她是不會說了……

    長夜寂靜,她終於沉沉睡去,卻不知,蕭鳳溟靜靜看了她許久,這才閉上眼,嘆息一聲。

    ……

    應國今年的春節比往年更熱鬧一些,加上秦國戰事大捷,眼看著應國的版圖又要擴大一倍,以後的治理,安撫秦地百姓,百廢待興,更是令蕭鳳溟興奮中又帶著頭疼。

    齊國時節年後便會到了應國,商議分割秦地事宜,秦國投降使節亦是不日將到應國。應國人人歡喜雀躍,民心空前擁戴蕭鳳溟,都道蕭鳳溟是應國開朝以來最英明威武的皇帝。

    年後,有諫官獻言,如今四海已定,國泰民安,皇帝要做一場盛大的法事祭祖告慰列祖列宗與先帝。他又道,百善孝為先,皇帝的生母文修媛亦是要重新風光入藏京郊皇陵之中,永世享用香火。帝王的德行才不至於有虧。

    朝堂之上,蕭鳳溟聽到諫官的話,跪下慟哭,群臣皆是動容。想起蕭鳳溟生母文修媛一生被高太后所逼迫,死後亦是不能安葬入皇陵陪伴先帝,更是唏噓不已。

    朝臣有人看到蕭鳳青,又奏道:睿王殿下母妃當年病逝,亦是糙糙安葬,何不一起重新安葬。對於這些諫言蕭鳳溟皆準,頒下聖旨:封已逝的文修媛為聖敏文昌皇后,蕭鳳青的生母為元秀明妃,擇吉日,入葬皇陵。

    這重新大葬先人是一件大事,更何況大葬的有當今天子的生母與大將軍王,睿王蕭風青的母妃,更是半分都馬虎不得。

    蕭鳳溟下旨請東林寺中的主持方丈率五百僧人,趕赴京城,大做七七十四十九天的法事,為這國葬念誦經文,超度亡靈。

    ……

    紛紛擾擾,轉眼正月十五已過了。東林寺的主持方丈的法事也開始做了五六天,聶無雙與皇后等前去觀法事,在閉目誦經的僧人中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清遠禪師。

    她心中又驚又喜,總以為清遠去了齊國並未回來,沒想到一年多不見,他亦是毫髮無損地回到了應國。

    當下,一天的法事結束,聶無雙派人去請他來。

    時隔一年多,當年年輕純善的清遠面容已有了經過世俗塵囂洗禮過的痕跡,因為苦行,眼角亦是多了風霜之色,但是他的眸中一如往日清澈無垢。

    聶無雙在禪房中打量他,帶著深深的探究。清遠卻是目光坦蕩,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娘娘別來無恙?”

    聶無雙莞爾一笑:“還好。看來清遠師傅已得了大智慧。”

    清遠雙手合十,宣了一句佛號:“大智慧不敢當,但是往日紛紛擾擾於心中的心結亦是開解了。”

    聶無雙想起之前為難過他的辯題,心中黯然:“清遠師傅已經超脫了,但是本宮心中依然未得解脫。”

    清遠目光平靜地看著面前盛裝的聶無雙,低下眼帘:“這便是遁入空門與世俗的區別。娘娘已經做得甚好了。”

    聶無雙心中一暖,不由看向他。時至今日,她終能得到他一句公允的安慰。而不是像從前一樣,他要她一心向佛,她卻譏他只不過是救虎殺人。

    當年滿心仇恨,戾氣深重的她真的變了。

    聶無雙垂下眼帘,苦笑不已。

    “謝謝清遠師傅。”聶無雙嘆息,神色蕭索:“可是現在有心結的卻是本宮了。”

    清遠眼中露出憐憫,低聲道:“往後娘娘若有困惑和需要幫忙的地方,小僧一定會全力幫忙。”

    他說罷,躬身行了一禮,這才離開。

    外面梵音裊繞,帶著悲憫,普渡死者,亦是安撫生者。聶無雙看著禪房中的目光安詳的佛,心中翻湧不息。

    向善就要捨棄一切,包括仇恨,向惡卻是可見的一地殺戮血腥。她的心從未這般煎熬,可明明的,自己不是選擇了那一條光明的路,可為何還是不覺得超脫快樂?

    ……

    聶無雙回到了皇宮中,皇后極重視這一場法事,事事辦得盡心盡力,而且還帶著大皇子親自去拜見東林寺廟的住持方丈。

    住持已是八旬高齡,面目祥和,他宣了一句佛號說道:“大皇

    |||

    子聰慧守禮,皇后娘娘幸甚。”

    皇后不甘願自己辛辛苦苦只得這一句不痛不癢的評語,又問:“大師能否看看大皇子將來如何成就?”

    住持微微一笑:“老衲不是掐指算命之人,只能賜福,無法預測大皇子的未來。”

    皇后聞言,面上尷尬。住持方丈這般說法定是不願意參與皇室中是非之中。於是她說了一些場面話,帶著大皇子狼狽地回了“來儀宮”。

    彼時淑妃與敬妃還有聶無雙正在御花園中賞梅花,淑妃不避諱地嘲諷:“皇后這麼做簡直是可笑。東林寺的住持雖然老,但是卻也沒這般老而昏聵想要妄議皇子。皇后這樣做豈不是自打嘴巴!”

    敬妃向來是不願意評價這種事,岔開話題:“這一次東林寺的僧人中還有不少年紀輕,但是一看便是很有修為的人,聽說住持方丈有意在此次法事之後選擇一位年輕的衣缽傳人,執掌東林寺住持一職。”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淑妃眼中一亮,這一幕都落在了聶無雙的眼中。聶無雙看了,心中冷笑,方才還嘲笑皇后,看樣子淑妃也要不甘示弱想要在這東林寺僧人上打主意了。

    她轉念想罷,微微一笑,接口道:“是啊,聽說住持方丈最倚重一位叫做清遠師傅的年輕僧人。說起這位僧人,本宮也見過幾次,皇上對他的佛法講解十分讚賞,都說他是不可多得的佛門子弟。依本宮看,住持方丈一定是十分想把這衣缽傳給他了,去年本宮在東林寺修行,方丈也是有此意呢。”

    “當真?”淑妃果然問道,杏眼中神采閃爍:“住持方丈真的想要傳給那個叫清遠的小師傅?”

    聶無雙掩了唇,含糊說道:“淑妃姐姐可別亂說,這可是本宮打聽到的,不過十之八九是差不離了。可是你們不知道,在東林寺中立個年輕的方丈可也是困難重重呢,各方面都要打點清楚。”

    淑妃抿嘴不語,目光若有所思。聶無雙見自己提點得差不多了,這才悠然自在地與敬妃賞了梅。果然淑妃賞了一會,匆匆找個藉口離開了。

    敬妃見淑妃走了,不滿地嘀咕:“不是說要賞梅麼,怎麼到頭來丟下你我一個人走了。”

    聶無雙嫣然一笑,灼灼的容色比臘梅更清冽絕美幾分,她慢慢地道:“淑妃姐姐恐怕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

    果然過了一兩日,淑妃也帶著二皇子去向住持方丈請求賜福,她言語間十分謙和,只讓二皇子接了住持方丈給的福袋。

    她對住持方丈說道:“本宮出身將門世家,如今兄長們都在軍中為國效力,兄長們在外征戰,本宮總是擔心不已,還請住持方丈幫忙多多為本宮的兄長們祈福,本宮定會重重酬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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