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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鴻聽了,越是咀嚼心中越是艱澀。他看著一身華麗鳳服包裹的聶無雙,突然發現自己從明白過她。分明是一介柔弱可以令所有男人都心生憐惜的女人,為何有這樣堅韌的意志,這樣永不放棄的信心?
聶無雙輕撫微凸的小腹,傾城的面上露出不經意流露的母愛:“千難萬難,也要熬到我平安生下他之後。”
她抬起頭看著顧清鴻,眼中俱是未曾見過的平和冷靜,冷靜得令人覺得可怕:“顧大人,方才你說王靖不過是在試探睿王的底線。他其實並不敢真的與睿王決裂,是嗎?”
“是。”顧清鴻收起思緒,回答道。
“那好,本宮知道了。”聶無雙淡淡道:“你退下吧。本宮自有辦法。”
“什麼辦法?”顧清鴻忍不住問道。
“後宮女人的辦法。”聶無雙不願再多說,說完,轉身慢慢走了。
顧清鴻看著她寬大的鳳裙下擺在光滑似水的地上拖過,那傲然窈窕的身影令他久久無法回神……
……
宮中朝堂爭執不休,淙江一帶的戰事又起了變數,蕭鳳青派出的精銳加入在棲霞關與齊國的對峙之中,應國鐵騎果然比齊國更加強大,半個月不到,就把戰線往前推進三百里,但是戰線一長,糧糙供給就成了個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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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 太子中毒
各地藩王造反,其中定王盤踞在瀘州一帶,糧糙運送到了那邊就前進不得。三萬精銳加上聶明鵠的手中的五萬兵馬,將近十萬兵馬頓時有斷糧的危險。
蕭鳳青手中兵馬不多,而王靖又幾次三番推諉作戰,就是看準了眼前這個難關,聶無雙見蕭鳳青幾天回到引鳳台都是臉色發青,氣得怒摔東西。整個引鳳台所有的宮人都戰戰兢兢。累
蕭鳳青氣急交加,再加上從四月初一直神經緊繃,操勞過度,一下子就病倒了。這病來如山倒,蕭鳳青又犯了性子不願醫治,小小的傷寒竟成了大病。幾日反反覆覆,咳嗽不停,高熱不斷。
聶無雙守著偌大的引鳳台,看著床榻上蕭鳳青面色蒼白,只有臉頰上兩抹紅暈,焦急得雙目通紅。
蕭鳳青犯了高熱,只昏昏沉沉睡著。聶無雙不知絞了多少冷帕子都無法把他的高熱褪下,不由心中湧起一股絕望,她不由伏在他的胸前,喃喃道:“鳳青,你不能這樣丟下我一個人,你醒醒,不要再睡了,不要再睡了……”
眼淚從眼角無聲無息地滾落,他昏睡這幾日,前方戰報不斷,她的大哥聶明鵠還遠在棲霞關一帶,勝負不明,安危不知,而王靖又一日逼甚一日。她雖是皇后,但是除了朝中的柳宇誠與顧清鴻,誰又把她當成一回事?
甚至顧清鴻這樣的人,手中有權無兵,蕭鳳青一病倒,王靖等人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中。幾次公開挑釁辱罵左右兩相,呵斥如小兒,要不是顧清鴻涵養好,根本忍不下來。悶
聶無雙越想心中越是難受,什麼是憂心如焚,她總算是明白了。
她看著床榻上一無所知的蕭鳳青,顫抖的手拂過他臉頰邊散了的墨發,低聲祈求道:“醒醒,鳳青,醒醒。你不能就這樣什麼也不管,你讓我怎麼辦?你讓我怎麼辦……”
她在他身側無聲哭了許久,終於抵擋不住疲憊漸漸昏睡過去。
正在半睡半醒間,忽地聽見有宮人驚呼聲傳來。她猛地睜開困澀的眼睛,內殿中帷帳一撩,楊直慘白著臉色,匆匆走了進來,跪下道:“皇后娘娘,不好了!”
“什麼不好了?!”聶無雙怵然而驚,想要站起,卻冷不防腿腳酸麻,又驚叫一聲跌在地上。
楊直嚇得連忙去扶她起身。等她坐定了,這才道:“皇后娘娘,太子……太子他……中毒了!”
“什麼?!”聶無雙只覺得眼前一道霹靂落下,腦中一黑,幾乎昏闕過去。
楊直見她如此,連忙叫道:“太醫!太醫!”
半晌過後,聶無雙緩過一口氣來,死死抓住楊直的手,一字一頓地道:“太子——死了嗎?”
“沒有!還沒有。”楊直不知她要做什麼,但是見她問起,只能據實回答。
“沒有就好,快!速命所有的太醫前去東宮醫治!治不好太子,本宮誅他們三族!”聶無雙咬著牙道。
楊直心頭一顫,不由看向她。聶無雙深吸一口氣,掠了掠鬢邊的亂發,絕美的面上肅殺一片,這樣熟悉的神色,令楊直心頭髮顫。
“擺駕東宮!”聶無雙說道,說著,她又冷冷道:“四面宮門緊閉,不許放一人進出!除了太醫!”
“是!”楊直連忙道,自下去吩咐宮人。
聶無雙看著銅鏡中自己蒼白憔悴,衣裳不整。這幾日,她為了照顧他,已是兩夜未曾好好安歇過。
她走到床邊,握著蕭風青的手慢慢道:“鳳青,他們毒害太子,他們是決意要立二皇子為少帝了。你真傻,平白為別人做了嫁衣裳都不知。二皇子若被立為少帝,王家就名正言順可以把握應京,你和我到時候又該怎麼辦?”
床榻上,蕭鳳青呢喃了一句什麼,她卻是聽不分明。
她伏在他的胸前,喃喃道:“是生是死,如今就讓我賭一把吧。”
她說完,喚來宮女,為她更衣梳洗。駕了鳳攆,毅然向東宮而去。四面沉重的朱漆宮門緩緩關閉。整個偌大的皇宮中成了一片死寂的城。這城中之城仿佛是整個應國的心脈,牽動了天下所有人的心。
聶無雙斜靠在鳳攆錦墩之上,聽著車轍滾滾,望著眼前筆直的宮道,竟有一種永遠也走不到頭的錯覺。
終於東宮到了,裡面哭聲一片,敬皇貴妃抱著奄奄一息的太子,哭得成了個淚人。她見聶無雙前來,撲上前,抓著她的裙角,哭道:“臣妾罪該萬死,臣妾沒有照顧好太子,臣妾怎麼對得起皇上,皇后娘娘,你賜臣妾一死吧!嗚嗚……”
聶無雙一身玄色鳳服,頭梳高髻,上面只著一支飛鳳簪。她不看跪地痛哭的敬皇貴妃,冷冷一掃四周的宮人,問道:“太醫何在?”
晏紫蘇正在一旁滿臉是汗地調配糙藥,聞言跪下道:“微臣在!”
“太子如何了?”聶無雙問道。
“太子情況不好,但是所幸中毒未深,還有一線生機。”晏紫蘇擦著汗道。
“那就好,本宮要你們無論如何一定要救得太子的性命!”聶無雙冷森森地道:“救不回來,你們也別想活了!”
幾位太醫聞言,臉色陡然煞白。
敬皇貴妃還在痛哭,聶無雙這時才扶起她,冷冷道:“哭有什麼用?隨本宮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敬皇貴妃詫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