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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無雙靠在床榻邊,冷冷注視著那道迅速靠過來的黑影,正考慮是否要尖叫,驚動殿外重重守衛的侍衛,還是就這樣沉默地看著他走來。
一股淡淡清苦的杜若香氣襲來,她忽地哽住所有想要衝口而出的聲音。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熟悉的香氣已經令她知道了他的身份。
一雙略顯冰冷的手握住她的手,他已把她攬入懷中,些微的暖意撲來,她心中緊繃的神經猛地鬆懈。只任由他把她摟著。四周很安靜,靜得可以聽見他的急促心跳。
他還是來了。聶無雙迷迷糊糊地想。
“你想要死?!”他咬牙切齒地在她耳邊問道。
聶無雙無力推開他,只是在他的懷中沉默,半天才沙啞地低聲道:“他……調走了我身邊身邊所有的人……楊直他們……”
她心頭無數話湧上喉間,卻是無法說出。一步步走到現在,卻發現原來他真的只是帝王而已。他不願意看見她成了皇后之流,卻不知她若不如此,怎麼與他一起並肩而立?怎麼在這後宮中盛寵不衰?!
心頭的陰鬱汩汩涌動,覆了心田。她的恨從未褪去,卻在這時越發戾氣深重。
蕭鳳青沉默了一會,半天才道:“他們只不過是奴婢而已。不必為他們和皇上置氣。以後你要多少趁手的奴婢,以後我都可以給你。”
聶無雙一聽,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猛地推開他,黑暗中,她的眼映著外面的微光,竟亮得如暗夜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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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隔岸觀火
如此熟悉的眼神,不死不休的決絕,一如那年她對他說過要報仇,黑暗中明亮的明眸眼底涌著毀滅的怒火。他的眼眸猛的微微一縮,正要說什麼。
聶無雙已冷冷開口:“不!殿下錯了!不把本宮身邊的人還給本宮,本宮就死在他的跟前!”累
蕭鳳青在黑暗中看著她決然的臉龐,想要笑她的想法幼稚,卻是無從笑起。她又能怎麼辦?除了她身上的這條命,根本沒籌碼與皇帝叫板。這便是後宮妃子的無奈。除了命是自己的,又能有什麼依憑?
他定定看了她一會,從身邊拿出一個水囊遞給她:“喝吧,要逼皇上讓步,你先得不要死得太快。”
聶無雙只是不語,他往前遞了遞,冷笑:“在本王面前,你也不必如此裝得那麼辛苦了,不出明日,皇上必定心軟。你大概也不會真的想死吧?”
聶無雙在黑暗中冷冷一笑,接過他手中的水囊喝了好幾口。清涼的水滋潤過五臟六腑,令她的萎靡的精神好了許多,半晌她才慢慢地道:“王爺果真是無雙的知己。”
蕭鳳青坐在她的身邊,看著沉沉的帷帳,宮女們守在外殿中,徹夜不敢安歇,更不敢輕易靠近。殿外因為此次的行刺,更加戒備森嚴。她在這奢華的“永華殿”中猶如被關入了一座華麗的囚籠。
兩人沉默不言,心中卻已閃過萬千念頭。有一雙手窸窸窣窣摸著蕭鳳青身上的衣料,他回頭,果然看見聶無雙在側頭凝思:“殿下是假扮侍衛進來?”悶
“是的。不然本王怎麼能進來?”蕭鳳青一笑。時間還早,他索性枕臂半躺在床榻上,細細分析此事的前因後果:“這一次秋蒙的事十分蹊蹺。你覺得是誰在幕後指使?”
聶無雙喝了水後暫時有了精神,想了想,慢慢道:“無雙想了幾日,最有可能的就是秋蒙受人唆使干下這蠢事,要不就是她真的恨本宮,自己魯莽行事。”
蕭鳳青邪邪一笑:“竟看不出那女人沒頭腦倒是膽氣十足。令本王刮目相看吶。”
聶無雙聽著他對秋蒙不屑的評語,冷冷反諷道:“這還不是拜睿王殿下所賜!她從皇后身邊最紅最得寵的宮女淪落到一無所有出宮歸家的下場,她的一輩子已經毀了,任她再有頭腦,也於心不甘。”
蕭鳳青並不動怒,輕慢道:“也許吧。此事若是有人唆使謀劃,那人一定十分高明,連消帶打讓皇后被皇上斥責,讓你陰差陽錯自亂陣腳。嘖嘖……這人不簡單啊。”
聶無雙靠著床沿怔怔出神,是啊,這宮中的每個人都不簡單……
她心底湧起淡淡的倦意,不知是這幾日繃緊神經頃刻放鬆,還是對前路覺得灰心,她慢慢閉上眼,竟沉沉睡去。
蕭鳳青見她不吭聲,回頭一看卻見她已睡著。他站在她的跟前,微涼的手指輕撫過她乾裂的紅唇,在她唇上輕輕印上一吻,這才轉身離開。
她有她的打算,這是她一個人的戰爭,他無從插手……
無雙……從心間溢出這樣一個令他愛恨不得的名字。總有一日,本王一定不會讓你如此活得如此艱難!他最後看了床上的她一眼,飛身翻出了窗外。
……
第二天聶無雙醒來的時候,已是天色大亮,眼角猶有淚痕,昨夜不知夢見了什麼,在夢中哭了一整夜,醒來只覺得心中乾涸一片,無力也厭倦。
帳外有烏壓壓的宮女內侍跪了一地,她無力閉了眼,擺了擺手:“給本宮滾開!”
有人壓抑不住哭泣起來,聶無雙只覺得耳熟,正要問,就聽見夏蘭踉蹌膝行上前,哭道:“娘娘吃點吧,奴婢不值得娘娘如此。”
聶無雙一怔,手已經被夏蘭握住。有人撩起帘子,她不由睜開眼,這才發現帳外跪著的竟是蕭鳳溟調撥開的宮女內侍們,一張張熟悉的臉,令她這幾日心頭的鬱結頓時散去。
“娘娘吃一點吧。”楊直上前,手中捧著一碗清粥。清香四溢。聶無雙看著他這幾日明顯瘦了的臉,嘆息一聲:“委屈楊公公了!”
楊直眼中皆是點點水光,跪下道:“奴婢們感恩娘娘相救之恩,但是……但是以後可千萬不要如此自傷其身。”
他微微哽咽,底下的宮人們亦是紛紛流淚。聶無雙知道他們這幾日在宮正司過得也不好,不然也不會這般憔悴。她心頭鬱結散開,連窗外明媚的春光也不這麼刺眼,她知道,這一場置氣她算是贏了。
她微微一笑:“都平身吧。本宮吃就是。”
聶無雙恢復飲食,身上的虛弱也漸漸好了起來。宮正司那邊有了消息,宮女秋蒙行刺皇貴妃與三皇子,未受他人指使,更與皇后無關,只是不滿皇后要令她出宮歸家而泄憤的舉動。
至於怎麼找上聶無雙,卻未有明說,宮正司那邊只說這是秋蒙糊塗之舉,一場鬧得紛紛揚揚的行刺就這樣煙消雲散。
這一場鬧騰,皇后被蕭鳳溟下旨斥責治下不嚴之罪,令她閉門思過。帝後兩人自成親以來十幾載,從未有如此不和過。皇后接旨之後,在宮中鬱郁不歡,幾日後竟也病了。
聶無雙卻一日日好了起來,經過太醫精心調養,輔以膳食,容色又恢復如初,甚至更勝以往。每個見過她的宮人都在心中驚異她的傾城絕色。她猶如這宮中常開不敗的花,只覺得她脾性一日日令人捉摸不定,美也美得一日日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