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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讓她進來吧。”聶無雙為自己的額前細細貼了花鈿,這才回頭淡淡道。
“夫人您……”墨香不解。
聶無雙看著鏡子中女人,白膩如雪的肌膚,眉不描自黛,唇不塗自朱,略略打扮就勝過無數女子。她自然知道自己有多美。當年的未出閣的聶無雙可是齊國京城中的第一美人!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太后壽宴上的一曲“驚鴻”舞,驚艷四座。她的美更勝在一種說不清的氣勢中,空靈若幽蘭,卻又帶著不可褻瀆的貴氣,別人根本模仿不來。
而沈如眉雖美,但只是珠粉堆出來的嬌艷而已,比起她來,更是連提鞋也不配。痛定思痛,即使心傷夫君移情別戀,但是她不容許自己未來的孩子因自己不受寵愛而過得艱難。
聶無雙在心中冷冷一笑:“她想來你也攔不住,總是有這麼一天的。”
說話間,沈如眉已經婷婷裊裊地由丫鬟扶了進來,當她看到穿戴整齊的聶無雙,不由結結實實一怔。她是知道聶無雙的美名的。
在青樓中,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每當談起她都羨慕得銀牙暗咬。且不說聶無雙出身京城中第一大族聶家,光是她的父親聶衛城就是堂堂的三公之一,司徒大人。但她多少名門子弟不要,偏偏選了當時還是窮書生的顧清鴻。
記得當年顧清鴻金榜題名,騎馬遊街的時候,那俊逸儒雅的面容可是生生震了整個京城的老老少少。誰都沒見過這樣年輕英俊的金科狀元,直到這時所有人才對聶無雙的選擇感到佩服。
這真才叫做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如眉拜見夫人。”沈如眉掩下心中的嫉妒,楚楚可憐作勢要跪了下去。
聶無雙也不扶,等她跪下才淡笑道:“沈姑娘免禮,在府中可還適應?”
“很好,相國大人對如眉很好。”沈如眉抬頭,眼中掠過一絲得意的笑。
第八章 陷阱深
聶無雙臉色一白,渾身晃了晃。
很好,沈如眉說他對她很好。
只兩個字,就是挖心的痛。
沈如眉起身,坐在她身邊,殷勤問東問西,聶無雙看著面前晃動的精緻的臉,克制著撲向她的衝動。她多想叫她滾,滾出她和顧清鴻的世界,要不是理智告訴她要忍耐,她早就失態了。
一場談話結束,沈如眉得意洋洋地走了。
聶無雙看著她走了,木然的目光掃過桌上的她喝過的茶杯,手一揮“嘩啦”一聲,上好的青州瓷窯茶盞頓時碎成千千片。
“夫人!”墨香嚇了一跳。聶無雙木無表情的看著她:“我累了,誰來也不許打擾。”
過了不久,忽然院子裡有人喊:“沈姑娘出事了!”
“出事?”墨香疑惑地自問:“能出什麼事?剛才不還好好的。”
聶無雙正依在美人榻上,心忽然一沉,沈如眉才剛離開能出什麼事?
正思附間,忽然房門的帘子一撩,顧清鴻大步走了進來,俊臉上鐵青:“剛才如眉是不是來過這裡?”
“是。”聶無雙盯著他的眼睛。
“她喝過什麼?吃過什麼?”顧清鴻又問,隱約有些氣急敗壞。
“沈姑娘喝了一杯茶,什麼都沒吃。”墨香連忙回答。
聶無雙猛地站起身來,看著他的眼睛:“懷疑什麼?我給她下毒?”
“如眉回去後腹痛如絞,臉色發青,肯定是中毒。”顧清鴻看著她明亮的眼睛,不自然地別開眼。
聶無雙冷笑起來,一步步靠近:“你的意思是她來我這裡喝一杯茶就中了毒?”
顧清鴻漠然轉頭,一向帶著笑容的俊臉上再無一絲柔情:“不然你讓我怎麼以為,我承認這幾日是在她房中過的,但是你也不必如此善妒。她不過是一介柔弱無依的弱女子。你怎麼狠心如此!”
聶無雙渾身一震,十幾天了,她終於聽到他親口承認他對沈如眉的寵愛。弱女子?他是不是忘了,曾經她下嫁給他,父親和族人都不諒解她,最後斷了往來,她那個時候也是柔弱無依的弱女子!
她連連冷笑,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顧清鴻清澈的俊眸微微縮了縮,隨後冷聲道:“如眉喝過什麼茶,茶杯在哪?讓我看看。”
墨香頓時躊躇:“沈姑娘的茶杯已經被打碎了,奴婢拿出去丟了。”
“丟了?”顧清鴻挑眉,轉頭冷冷看著聶無雙:“你是故意打碎丟了嗎?”
聶無雙紅唇邊含著一絲森冷的笑,眼淚卻滾滾落下:“是我摔碎的。顧清鴻,三年夫妻,你若要絕情,我也無話可說,我只問一句,你對得起你的良心嗎?”
“你忘了是我不惜下嫁,與你同甘共苦,是我當掉首飾,資助你生活,助你金榜題名!我可是你的結髮妻子!你好好看著我,我哪一點對你不起?你非要娶一個青樓女子為妾!”她說得聲嘶力竭。
顧清鴻卻只是沉默,半天,他回過頭,一雙俊眸映著她的淚顏,吐出一句話:“聶氏善妒無德,即日起關入柴房,等我查明真相,再行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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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夢初醒
“什麼?!”聶無雙失聲反問:“你就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就要把我關入柴房?!顧清鴻,你不是才智雙全嗎?你只要想一想就知道我怎麼可能事前知道沈如眉要過來?就算我要害她,也不可能在自己的房中下毒……”
她還想再掙扎辯駁,屋外湧進家丁一把抓起她向外拖去。
“不是我,不是我……清鴻,不是我害的她……”她看著他冷然不動的身影,絕望頓時湧入了四肢百骸。
淚光模糊中,她看見他的深眸中掠過一道極淡極淡的異樣,似愧疚又似憐惜……
黑暗襲來,她被丟入了冰冷霉味的柴房。
……
“不是我,不是我……”她猛的驚醒,四周一片黑漆漆的,天已經昏暗了。而她從下午被丟出相國府已經坐在地上好幾個時辰了。
“姑娘你醒醒!”一雙蒼老的手拍著她的臉頰。模糊的燈籠光下,一位老婦人正低頭看著她。
聶無雙驚叫一聲抱緊了自己。可是一動,身下的血更加急地流出。
“可憐啊,姑娘你怎麼坐在這裡。還穿得這麼少。”老婦人想要拉她,但是她手中的燈籠一照,又不由叫了一聲:“姑娘你怎麼流了那麼多血?”
聶無雙只覺得自己一會冷,一會熱,腹中疼痛如刀攪。
原來不是一場夢,自己真的是被休下堂,還被人灌了藥打掉了孩子。她臉上的淚又滾落下來。
“老婆婆,你讓我死在這裡,不要管我。……”聶無雙無力地推開老婦人的手,嗚咽:“你走,你走啊……”
“唉,可憐的孩子,好好一條命幹嘛非要說死。跟老婆子回家,我幫你看看,作孽啊!你身上什麼藥味?是紅花啊!天啊!你這個樣子分明是被人灌了藥。”老婦人不容她多說,一把拉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