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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毒?”聶無雙急忙追問,手心已經滲出冷汗,如果這中毒箭是幾個月前的,那到今日還沒好,說明他的傷已經……
“沒用的,這毒……大夫說已經滲入了臟腑,小妹,或許我很快要追隨爹爹他們……”聶明鵠目光悽然。
聶無雙只覺得當頭突然被澆了一大盆冷水,她睜大眼睛,怔怔搖頭:“不,不……不會是這樣的!大哥……不,不會是這樣的。”
她猛地向外跑去:“大哥我不會讓你死的!”
“小妹!雙兒……”身後傳來聶明鵠的喊聲,聶無雙充耳不聞,飛一般跑出了廳堂,向蕭鳳青的書房奔去。
不一會,她來到他書房中,氣喘吁吁。蕭鳳青正懶洋洋靠著椅上小憩,旁邊有美貌的丫鬟為他端茶送水。
聶無雙直直瞪著他的臉:“我大哥的傷該怎麼辦?”
蕭鳳青睜開狹長的鳳眼,看了她一眼,揮退丫鬟:“這是你求人的態度?”
“我大哥的傷該怎麼辦?”聶無雙渾身發抖,上前揪住他的衣角,雙唇顫抖:“是不是因為他的傷無法可醫治,所以秦國肯放他逃到應國?”
她就覺得奇怪,秦國與應國歷來為世仇。若不是她大哥傷勢太重根本沒有什麼利用價值,秦國怎麼可能會放任他逃到了應國?
蕭鳳青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這個沒心沒肺的男人,竟然這時候還在說調笑的話!
聶無雙只覺得心頭一股無法抑制的怒火湧上,素手一揮,對準他俊美的臉就要狠狠扇下。蕭鳳青手一抬,輕而易舉地抓住她的手,鳳眸中笑意冰冷:“聶無雙,你要清楚今天你是來求本王!”
聶無雙怒極反笑:“是,我是來求王爺,但是王爺也別忘記了,我大哥是個人才,一個皇上想要的,難得的人才,要是他死了,你怎麼進行你的計劃!”
蕭鳳青的眼忽地眯起:“你在威脅我嗎?”
他慢慢站起身來,目光冷冽,含著迫人的殺氣。聶無雙毫不退縮地盯著他的眼睛:“我在與王爺談條件!你醫好我的大哥,我們都有好處!”
“所以我最後問王爺,我大哥的傷到底該怎麼辦?”
許久的沉默,蕭鳳青冷冷放開她的手:“你大哥中的‘螟妖’一種慢性毒藥,初時是全身無力,最後會慢慢全身潰爛,先從五臟六腑,最後潰散到皮膚。你大哥現在已經傷到了脾胃。”
聶無雙只覺得一顆心被冰冷的手捏著,無法呼吸。
“解藥呢?”她顫抖地問。
“解藥還在配,從一開始聯繫到你大哥我就開始著人配製解藥,還差最後一味藥。”蕭鳳青揉了揉額頭,皺眉道:“在皇宮大內中。”
“你的意思是?”聶無雙眼中閃出一絲希冀。
“解百毒的‘玉蟾’。”蕭鳳青慢慢地道。
“去求皇上,或者……或者……”聶無雙方寸大亂,所有引以為傲的冷靜通通不見蹤影,她只覺得心慌得無以復加,為什麼蒼天如此不公,讓她見到留在這世上唯一的大哥後還給她這樣一個沉重的打擊。
她的驚惶無措落在他的眼中,蕭鳳青眼神微微一軟,上前摟住她:“不用害怕,你大哥會有救的。”
聶無雙猛地抓住他的手:“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皇上?”
她看著他的眼睛:“你不是要把我送給皇上嗎?到時候我去求他,無論如何我一定會求到那‘玉蟾’!”
“啪!”地一聲,聶無雙只覺得臉上一辣,頓時被扇得跌倒在地。
她捂住火辣辣的臉,看著站在天光下,卻周身罩著寒霜的蕭鳳青。他森森地看著她:“你這個樣子跟青樓的姐兒又有什麼不一樣!你給我滾回‘點翠居’好好反思!”
聶無雙吃力站起身來,扭頭就走。
到了“點翠居”,吳嬤嬤迎上前來,當看到她蒼白的臉上巴掌印宛然,頓時皺眉道:“到底是怎麼了?”
聶無雙平了平心氣,捏著夏蘭遞過的冷帕敷上臉的紅腫處,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也不怪王爺,是我關心則亂。”
吳嬤嬤點頭:“當今的皇上求賢若渴,你大哥也不會有事的。”
“希望如此。”聶無雙閉上雙眼,木然道:“蒼天不能再這樣不公平了!”
……
聶明鵠被安排住在了別院的東院,飲食起居都有專人伺候,即使如此,聶無雙每日親自下廚,中毒忌諱生冷葷腥,她費盡思量不敢參雜一點他不能吃的東西。三餐如此,聶明鵠見她辛苦,勸道:“小妹你不必如此,我這身體我自己知道。”
“大哥!”聶無雙打斷他的話,牢牢看定他:“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報仇!就算不為報仇,我也不希望大哥就這樣死去!”
她目光炯炯,裡面刺目的神采令征戰沙場多年的聶明鵠也忍不住心中一震。
過了半晌,他才沉默道:“大哥答應你,儘量活著。”
聶無雙眼中湧起水光,這幾日終於能聽見他給了她一句像樣的承諾。她知道他有多難,從齊國逃到秦國,再從秦國千里迢迢到應國,千里來回帶傷奔波,要不是他心中有一口氣硬撐著,怎麼能活到如今?
毒已經傷到了他的脾胃,每次她端上的飯菜,他總是含笑吃下,可是她一轉身,就幾次看見他在無人處全部嘔出,飯中帶著黑血。
大哥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她比他更加明白這個事實。
炎炎夏日,別院中燥熱又涌動著一種莫名的不安。蕭鳳青住了幾日,又回了京城去尋解藥出路。聶無雙的全部的心神都撲在了聶明鵠身上。
這一日,她正在熬藥,忽然後院花園中有人在吵鬧。她本不願理,忽然聽見一聲拔高的聲音:“你是誰!給本殿滾開!”
嬌俏的聲音十分熟悉,聶無雙仔細辨別後,喚來夏蘭看著爐火,連忙轉到後院去看看。
到了後院花園中,她看見樹蔭下的躺椅上坐著大哥聶明鵠,而一旁是一身紫衣的雲樂公主。
她氣嘟嘟地踢了踢他身下的躺椅:“快給本公主起來,我的紙鳶又掉在了樹上了!”
六月的天,聶明鵠因為體虛穿著厚衣,俊臉煞白,他冷冷看著面前的雲樂公主淡淡道:“公主沒看見糙民氣虛體弱走不了嗎?”
他說完又閉上眼,竟是理也不理。聶無雙知道自己大哥心高氣傲,被這樣一個刁蠻任性的小公主一激,犯起牛脾氣。
她剛想上前,雲樂公主氣得又是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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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躺椅一腳:“你既然知道我是公主,你還不趕緊滾!不然本公主叫人砍了你的腦袋!”
“公主不高興除了砍別人的腦袋還會什麼?”聶明鵠冷哼一聲:“刁蠻任性!分明是一個小丫頭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