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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想要當將軍,像聶將軍那樣的儒將。”太子眼中流露她不曾見過明亮的光彩,但是他頓了頓,許久才又道:“可是若是父皇與母后一定要兒臣做皇帝,兒臣自然會盡孝。好好做個好皇帝,保父皇一樣。”
“好孩子!”聶無雙心中湧起一股感動,她抱緊他:“為了你的父皇,為了你父皇打下的江山,你一定要做個好太子,好皇帝。”
她看著黑沉沉的夜,美眸中掠過強大的決心:“明日,母后會讓皇上頒下聖旨,諸王進京,以賀太子十四生辰……”
繁華的應京街上,人來人往,日頭剛上三桿,在城門旁邊,守門的士卒就貼了一張明黃色的榜文,上面寫著密麻麻的字。
行人紛紛圍攏過去,識文斷字的人大聲念了起來。等念完,眾人紛紛吃驚,太子十四歲生辰就要諸王進京朝賀,這陣仗真的是太大了,難道說皇上己經病重,不得不為太子鋪路了?……
眾說紛紜,在人群中,一襲挺拔高大的男子站在人群中央猶如鶴立雞群,他頭上戴著一方紗笠。黑紗垂下,遮住了他的面容。
他默默看了,這才推開擁擠的人群,向外走去。不知是誰推搡了一下,他踩到了一個行人的腳。那人痛得跳起來,怒罵:“你沒長眼嗎?”
黑紗被風撩起,行人一抬眼,卻對上一雙冰冷的異色眸子,那沉默男子的面容俊美得詭異妖嬈,配著那一雙深眸,幾乎要奪人的心魄。
“讓開。”黑紗蓋下,傳來他冰冷如雪的聲音。
行人被自己無意間所見的面容驚得回不了神,不由喏喏退在一旁。那青衣男子冷哼一聲,飛快消失在擁擠人群之中。
他走得飛快,似十分熟悉京城地形,很快,他走到一處偏僻無人所在,拿下悶熱的紗笠,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的眉眼問皆是擔憂,看著那遠遠隱約露出的皇宮一角,他不由苦笑輕嘆:“無雙,你還是這般大膽,但是你可知現在的諸王早己不是以往毫無實權的王爺,他們是狼,惡極兇狠的狼……”
他歇息了一會,最後看了一眼皇宮方向,似下定決心,重新戴上斗笠,向京城的城門外而去。
“進京朝賀?!”襄陽端王府,端王正悠閒地看著地方郡府新進貢的三尺紅珊瑚,不由愣了下。手中一抖,幾滴美酒潑上珊瑚,紅艷艷的顏色,越發美麗。
他俊雅的面上流露深思:“其中可有什麼蹊蹺不成?……”
“進京朝賀太子生辰!?”景州楚王校場上,楚王正熱火朝天地與幾位年輕力士較量武藝,聽得宮中前來報信的人如此說道,不由心煩氣躁,一把掀翻了身邊的力士,怒吼:“憑什麼要老子去給那辱臭未乾的小子恭賀生辰?”
廬卅王府中,雅閣中,香爐中上好的沉水香裊裊上升,當中端坐著儒雅的靜王,他聽得屋外稟報的人,微微一笑:“本王知道了,退下吧。”
他看著面前前幾日苦苦覓來的古琴,還有撫琴的佳人,微微一笑:“不對,方才你彈錯了一個音。”
第六百零六章 鳳臨天(九)
五月應京開始炎熱,在這一季炎夏的開始,傳來消息,十日之後,藩王進京朝賀!應國舉國轟動。京城之外,金沙鋪道,彩旗飄飄,各大臣們輪流在京城之外迎接各路藩王。而湊熱鬧的百姓們更是放下手中的活計,跑到京城之外看熱鬧。這隻有在
每年歲末才能看到的盛況,沒想到今年這麼早就能看到了。迎接藩王的朝臣們面上喜氣洋洋,這藩王攜家眷進京,少不得多多打點,這其中的好處可是每個人心領神會的。
京城外一片歡騰,在甘露殿中卻是靜謐似水。聶無雙把未批閱完的奏章拿來甘露殿中批閱,有大事的蠶章都一一挑撿出來,等著蕭鳳溟醒來再一一商議。
她正看得入神,肩頭微微一暖。蕭風溟不知什麼時候已起身,正站在她身後含笑看著她。
聶無雙抬頭,對他嫣然一笑:“皇上怎麼起身了?”
蕭風溟拿下她手中的奏章,深眸中帶著憐惜:“怎麼還在看奏章,小心費了眼力。”他修長的手指輕撫過她的眼角:“朕可不希望朕的皇后一雙似水明眸都暗淡了。”
聶無雙扶了他坐下,笑道:“皇上擔心這個做什麼?該擔心的還是諸王進京該怎麼讓他們露出馬腳才是。”
蕭風溟扶了額角:“他們都是朕的兄弟,可是當初朕為太子,他們或多或少都忌憚朕的身份,不夠親近。只有……罷了……讓他們進京也好,留下他們的家眷子嗣,等著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他深眸中掠過沉鬱:“應國好不容易一統四方,不能再亂了。”
聶無雙看著坐在龍座上的蕭鳳溟,慢慢依偎上前,輕聲道:“是的。不能再亂了。”
藩王在應京之中,都有先帝賜下的府邸,雖空置許久,但是因藩王們身份尊貴,常年都有人打掃看管,藩王進京之後,俱是住在了自己的府邸之中。
第一個進京的藩王是楚王,聽聞他好戰勇猛,當年也是隨先帝與蕭鳳溟去秦國打仗的皇子之一。自從去京就藩之後,在自己的藩地上也養了不少兵馬,天天出去打獵,行軍練操,言官們幾次參他蓄養兵士圖謀不軌,卻都被蕭鳳溟按下,如今他第一個進京,自然是牽動了京城之上下的神經。
彼時,蕭鳳溟正飲下苦藥,聶無雙為他遞上乾淨的絹帕。內侍匆匆上前:“啟稟皇上皇后娘娘,楚王進京求見。”
蕭鳳溟手中頓了頓,微微一笑:“竟來得這般快,四弟的脾氣還是那麼急。”
聶無雙以前只在宮宴上見過楚王幾面,除了他那大嗓門給她留下印象,其餘的已十分模糊了。
楚王先眾王進京,不知是他太過魯莽,還是太過精明。她可是知道,在打著誅伐叛逆的旗幟下,楚王手下的兵馬擴充得最多,聽聞有好幾萬之眾。就算蕭鳳溟後來裁撤了藩王的州軍,他楚王明面上還有一萬人馬,比其他諸王還多。
她微微一笑,對內侍道:“宣!”
內侍匆匆退下。不一會,只見殿外有一道火紅的身影匆匆前來。來人面色黝黑,五官英氣勃勃,一雙與蕭鳳溟十分酷似的劍眉,在服色的映襯下,多了幾分英武。
他上前,先是掃了一眼殿中情形,這才跪下,大聲道:“臣弟拜見皇上萬歲,萬萬歲。”
他拜完,看了端坐在蕭鳳溟一旁的聶無雙,先是愣了愣,隨後眼中掠過不屑,哼了一聲:“皇后千歲。”
他對聶無雙的厭惡與疏遠,殿中所有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蕭鳳溟徽微一笑,離了座,上前親手扶起楚王:“四弟不必多禮。”
聶無雙站起身來,對方才他的無禮恍若不知,笑意嫣然:“楚王妃呢?本宮可是十分想念。”
“臣妾來遲,皇上皇后恕罪。”一道柔和的嗓音在殿外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