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頁
燕秋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寄秋正喜滋滋地拿了一塊綢布在身上比劃:“好不好看啊,燕秋?”
燕秋只覺得自己腦中昏昏沉沉的,一點興致都提不起來。她看了一眼那塊綢布,的確是十分美麗。
“這哪裡來的?”她有氣無力地問道。
寄秋一怔,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有個要出宮的姐妹,臨走前贈予我的,要不要你也裁一塊去做一條裙子?”
燕秋看著寄秋得了新綢緞興奮的臉龐,嘆了一口氣:“就算做了裙子又能怎麼樣?一樣不能穿出去,在宮中,我們只能穿女官的衣服。”
她指了指身上一身宮裝。
寄秋見她垂頭喪氣,不由嘟了嘴:“掃興。不喜歡拉倒。他說過只送我一人,找還好心想要分你呢……”她在一旁嘟嘟嚷嚷。
燕秋躺在床上蒙了頭,索性想要一睡了之。今日為了靜王突如其來的表白,她已經幾乎耗盡了自己所有的心神,還差點在皇后面前說了更越矩的話。
“喂,今天靜王與你說了什麼?”頭上的被子一掀,寄秋好奇的臉就露在了她上方。
燕秋心中一虛,支支吾吾:“沒什麼,也就是問問怎麼出宮。他……他還能說什麼?”
寄秋臉上皆是好奇的興奮:“可是我看你們兩個人……不一樣哦!”她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
燕秋臉上一紅,連忙側身啐她:“胡說什麼呢。我跟靜王沒有關係!”
寄秋玩心上來,逗著她道:“還說沒什麼,我看你那時候的臉紅得跟紅紙一樣,頭都要低到了自己的腳面上了,靜王……
哈哈,就只盯著你瞧……”
她還沒說完,燕秋就跳起來追著她滿屋跑,一邊拍打咯咯笑個不停的寄秋一邊羞惱地道:“叫你胡說,叫你胡說……”
兩人打打鬧鬧,燕秋心中的少女愁緒漸漸消散,而屋外的暗藍色天幕上,一輪明晃晃的圓月掛著,又是一天要過去了……
京都一處偏僻的竹林中漆黑一片,有一輛馬車停下,車夫在車廂一邊掛著一盞昏黃的燈,似在等著什麼人。竹林中有風簌簌吹過,似梅濤的聲音。過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一道黑影掠到了馬車前,跪下道:“啟稟主子,查到了。”
“查到了什麼?”馬車內,一道慵懶清冷的聲音響起。
那黑影看了看四周,把懷中的一方事物交給馬車中的人。許久,馬車中的人冷冷一笑:“好,果然不出所料。”
“主子,那接下來怎麼辦?”黑影跪著靜候指令。
“想個辦,把這些東西交給宮中的那一個人,讓他交給應交給的人手中。”馬車中的聲音徽徽一頓:“那個人會知道怎麼做。”
“是!”黑影收好東西,一轉身,人己悄失無影蹤。
風吹起,撩動車簾,仿佛也在好奇車廂中的人是誰。許久,一聲惆悵的嘆息從馬車中飄出,那聲音略帶疲憊:“阿四,你說我這樣做對嗎?”
馬車夫壓了壓頭上的斗笠,聲音低沉:“主子想要怎麼做奴婢就跟著。”
“阿四……”他隱約嘆了一口氣:“走吧。”
“去哪裡?”被叫做阿四的馬車夫問道。
“魯陽。”馬車中傳來那道聲音,似風拂過水麵,再也了無痕跡。
“是。”阿四應了一聲,調轉馬頭,緩緩地駕著馬車步入了黑暗之中。
楚王遇刺之事被聶無雙彈壓下來,知情的朝臣們都知道這事的敏感性,不敢妄加議論。京兆府伊連日來配合著禁軍追尋著少得可憐的線索,一路追查,但是卻沒有查到什麼更有用的消息。
“這是自然查不到的。”御書房中,蕭鳳溟坐在御座上對一旁的聶無雙說道。
第六百二十二章 鳳臨天(二十五)
聶無雙看著今日京兆府伊送來的摺子,秀眉深深皺起:“但是若是什麼都沒有查到,恐怕楚王與楚王妃都不會善罷甘休。楚王妃恐怕還會藉機生事,大鬧特鬧。唉,沒想到楚王妃文文弱弱,可是鬧騰起來卻是別有一番心機。”
蕭鳳溟微微一笑,按著她的手,把摺子拿下來;“既然己走入了死胡同,何不妨放一放。說不定還有別的轉機?”他看著外面的景色,薄唇邊溢出淡淡和煦的笑容:“外面天氣晴好,陪朕去走一走。”
他說罷握了她的手往外走。聶無雙無奈一笑,她為了讓他的心肺之疾好得快一些,還是攔著他不讓他為朝堂的事勞心勞神,但是卻沒想到,她心疼他,他亦心疼她。每每她伏案久了,他必定如今日一般坐在她的身邊,與她說說話,然後拉著她出去散散。
這樣悠閒愜意,幾乎令她感覺不到諸王進京帶來的緊繃的壓力。他總是如此,胸有成竹,從不在無法進益的事上面徒勞打轉。她苦笑搖了搖頭,由著他握著手慢慢向上林苑走去。
蕭鳳溟因還在病中,走得十分慢,聶無雙自然不敢催他,帝後二人慢慢走著,卻發現往日瞧厭了的景色卻是別有不同的一番趣味。
“也不知上林苑的青蓮今年開了沒有,朕算了算日子,也就這幾日了。”蕭鳳溟回頭含笑道。
聶無雙心頭一顫,他還記得那一池的青蓮。往日初進宮的記憶從腦海深處湧起,她心中不由感慨。蕭風溟回過頭,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感嘆,清俊的面上掠過溫柔:“你放心,這三年來,這一池的青蓮長得很好。”
聶無雙一怔,心中湧起暖意:“皇上有心了。”
蕭鳳溟拍了拍她的手,眼中皆是笑意:“隨朕去看看。”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終於來到了上林苑,聶無雙放眼看去,果然見一池的青蓮生機勃勃,比以往長得更加茂盛。聶無雙只覺得煩躁的心陡然沉靜下來,那煩心事仿佛也不再煩心。
“朕瞧著這蓮池也如同臣子一般,雜了多了,混進了旺盛而貪婪的水糙,這蓮花就不能生機勃勃。”蕭鳳溟看著宮人再打撈池中的浮萍水糙慢慢說道。
“皇上的意思是?”聶無雙隱約明白了什麼,不由問道。
蕭鳳溟微微一笑:“從楚王宴飲進宮到深夜出宮,誰會知道他的行蹤?而且誰還會這般有耐心等到晉王進宮的那一夜才突然發起行剌?這些小事看起來不起眼,其實才是這件事能謀劃成的主要緣故。”
聶無雙恍然大悟:“皇上的意思是……朝中和後宮有別有用心的人在暗自指揮著這一切?”
蕭鳳溟點了點頭:“太多的教訓告訴朕,朝堂與後宮都是天底下最不能保守秘密的地方,一點風吹糙動,就有可能讓別有用心的人利用,然後炮製成他們想要的結果。”
“臣妾明白了。”聶無雙心中頓時瞭然,連忙喚來楊直如此這般低聲交代了一番。楊直面上凝重,低聲應了飛快退了下去。
聶無雙交代清楚,心情不由大好,嬌嗔地瞪了蕭鳳溟一眼:“皇上既然知道怎麼查楚王遇刺的事,何必看著臣妾焦頭爛額地鬧著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