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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秋是伺候聶後梳頭勻面的女官,胭臘水粉都是早一日挑好調製好的,然後從嬤嬤手中接過,再根據當天皇后的心情再挑揀合適的妝容。寄秋是尚服女官,伺候聶無雙更衣之後,就退了下來。
她瞧見燕秋正在挑選胭臘,調配梳頭的花膏,泡花水,就好奇湊上前去:“燕秋姐姐,好香啊,這是什麼花?”
燕秋正聚精會神,被她突然出聲忍不住嚇了一跳,手中挖的金匙噗通一聲掉入了刨花水中,水濺起撲入了她的眼睛。
燕秋“哎呀”一聲,捂住了自己的眼。寄秋連忙為她擦乾,緊張萬分:“沒事吧?都怪我!都怪我!”
燕秋連忙擦乾自己的臉,看了看四周,整個殿中各個女宮井然有序地為聶無雙穿戴,為皇上穿戴。重重帷帳之後,帝後兩人細細私語,雖聽不不清說了什麼,但是無端就令人覺得心中溫暖。
燕秋搖了搖頭:“沒事。等等皇后娘娘要梳頭了,你先下去吧。”
寄秋看著她胸前的濕了一塊,面上隱約露出愧疚:“燕秋姐姐,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會這麼狼狽。我幫你吧。搭把手也行。”
燕秋看著她眼中的愧疚,心頭一軟:“好吧,幫我把這香……”她一樣樣慢慢地說。寄秋在一旁認真地聽著。
這時嬤嬤撩起帷帳,低聲道:“皇后娘娘要梳頭了,快去吧!”
燕秋連忙端著泡花水走了進去。寄秋按著她的吩咐開始整理瓶瓶罐罐,等四周無人了,這才抖抖索索地從袖中拿出那個瓷瓶,飛快在花膏中滴了幾滴。
做完這一切,她心虛地看了看四周,這才長長吁了一口氣。
燕秋為聶無雙梳完頭,轉出帷帳,卻見寄秋己不見了蹤影。她嘀咕一聲:“這個Y頭又不知道跑到了哪去了。”
寄秋匆匆出了甘露殿,走入了御花園中,這才真正鬆了一口氣,她長袖中捏著的瓷瓶因為手心的溫度滾燙滾燙的。她坐在山石上,這才害怕地把瓷瓶埋入了一棵樹下。
以為千難萬難的,沒想到這麼簡單就做成了,以後每日只要她都能按時湧入藥水,到時候一定會如他所說的事成了一半。
寄秋邊想只覺得自己一顆心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心腔。
太陽已經升高,風也漸漸起了,涼風吹散了她額前的冷汗,她似乎這時才驚起回神:她在做什麼?她剛才是……在毒害皇后啊!
她怵然而驚,毒害皇后萬一被查出來就是死路一條,是要抄家滅族的罪名! !
怎麼辦?她想著臉上己是煞白一片,手不自覺地在顫抖著,可是怎麼辦呢?現在己經做下了,要回頭的話也來不及了。她的手不停地打顫,心中有個聲音一直在耳邊說,不可以,不可以……
但是另一個聲音卻變成了他溫柔的聲音:“只要你肯,以後你就是本王最寵愛的側妃……”
側妃啊!她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身份,是她修了幾輩子的福氣才可以當上那人上人,從此錦衣玉食,吃喝不愁,不用再對任何人下跪,也不用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她的命運如今就握在自己的手中,是繼續做著低賤的奴婢,還是搏一把就此成為人上人?……
不,她不會一輩子成為奴婢的!她一定會成功的!
想著,她飛快站起身來,記下今日藏瓷瓶的樹,匆匆轉身離開了御花園。
燕秋仔細為聶無雙用花膏梳頭,聶無雙忽地一皺眉:“今日的花膏怎麼不一樣?”
燕秋一聞,笑道:“今日奴婢多加了一味香料,是可以安神定驚的豆蔻。奴婢看娘娘這幾日都睡不好。所以就自作主張了。”
聶無雙滿意點頭,一旁的蕭鳳溟托著下頜含笑看著她:“看著雙兒梳頭勻面,實在是賞心悅目的一件事。”
第六百三十五張 鳳臨天(三十八)
聶無雙臉微微一紅,含了嬌嗔瞪了他一眼。蕭鳳溟只是笑而不語,這一幕被燕秋看在眼中,心中俱是羨慕又是感傷。每當她對自己的前途灰心的時候,看看帝後恩愛也會覺得天底下並不是真的無法尋找到真情。。
聶無雙看著面前這為自己梳頭的安靜女官,不知怎麼的打心眼裡喜歡,笑著對蕭鳳溟道:“這燕秋手巧,人也溫順可人,等到再過兩年就本宮就做主為她尋一門好的婚事,總不能讓她在宮中蹉跎了青春。”
蕭鳳溟帶著笑意的深眸看了一眼燕秋,點了點頭:“是極。不過要是如此,雙兒你不就少了一位心靈手巧善解人意的女官了嗎?”
燕秋聽後,臉“騰”地紅了起來,不由噗通跪在地上,連聲說道:“奴婢不敢!奴婢只願伺候皇上與皇后娘娘一輩子!”
“傻子,一輩子那麼長,你怎麼可以就這樣在宮中呢?”聶無雙笑著扶起她來:“你還要成親生子,一輩子和和美美的。這樣才是你的人生。”
燕秋心中微微一痛,那己死去的希冀在她如春風一般的話語中似又悄然探出了頭。她抬起頭來看著面前傾城的女子,眼中點點水光忍不住泛出。
她,真的能得到這樣的幸福嗎?
與一個自己愛著的男子,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子孫滿堂,就這樣一輩子……
“多謝皇后娘娘,多謝……”燕秋深深地磕下頭。
聶無雙回頭與蕭鳳溟對視一眼,不由笑了。
“謝什麼,這是你應得的。”聶無雙扶起她來,面上含笑:“宮中雖然規矩大,但是並不會約束你的心,也不會約束你的一生。切記,以後不要輕易說出伺候一輩子的話來。你的生括不單單是在宮中。”
她極少在宮人面前說這一番話,但不知怎麼的,今日看著燕秋誠摯的臉,她就希望這樣乾淨純真的女子應該得到幸福。
“是。”燕秋點了點頭,繼續認真為她整妝。
聶無雙處理完政事,看了看天色,正好還半個時辰就到了午膳時分,正在這時,殿外候著的楊直進殿中來,奉上一封燙金的帖子,道:“啟稟皇后娘娘,靜王殿下有請皇上與皇后到王府中小飲幾杯。”
聶無雙接過帖子,只覺得帖子沉甸甸的,只不過是一個帖子罷了,卻如此鋪張。她微微皺起秀眉,問道:“靜王殿下有什麼名目嗎?”
楊直猶豫了下,說道:“奴婢打聽了下,好像是靜王的生辰到了。”
聶無雙微微吃驚,翻了翻帖子,卻看不到一絲關於生辰的字句。她放下帖子,心中沉吟不定。
楊直上前低聲道:“奴婢也翻來覆去想了許久,恐怕這生辰是真的,不然此時局勢那麼微妙,靜王殿下又突然請了皇上與皇后娘娘,這若不是生辰,恐怕也說不過去。”
聶無雙看了帖子的日子,就是明日。她想了想:“本宮的意思是,皇上如今龍體才剛剛有了好轉,這宴飲之事還是不去為妙,更何況還要出宮,本宮實在是放心不下。”
“是。不過這帖子怎麼辦?”楊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