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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後宮,女人不能妄想依靠男人,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手中的權力……吳嬤嬤蒼老卻嚴整的臉在腦中掠過。
“切記,不要愛上皇上,只有不愛上皇上,你才能立於不敗之地……”玉妃臨終前一張一合的口中,吐出最後的忠告。
還有在那一場她這輩子最冷的春雨夜裡,她對著那扇朱紅色的門冷冷發誓:“蒼天在上,我聶無雙今日在此發誓,我若不死,當捲土重來,報滿門血仇!”
“顧清鴻,我若不死,當捲土重來,報滿門血仇!”
血仇……
權力……
“不——”她陡然尖叫起來,悽厲的聲音被壓抑在棉被中,只成了沉沉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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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想了很久,還是決定這樣寫。原諒聶無雙的患得患失,她是經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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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門的慘痛,即使蕭鳳溟的溫柔暫時撫平了她心中的創傷,她內心深處依然不能平靜安穩。權力本就是一劑飲鴆止渴的毒藥。沒有最高,只有更高。上位了就不能跌下。一跌下,就是粉身碎骨。她大仇未報,愛情又不能得到天長地久的保證。蕭鳳青的邪魅召喚更令她心神大亂。
寫到這裡,蕭鳳青是最明白她的人,他知道她所有渴求與弱點,他是她心底盤踞的魔。而蕭鳳溟,是她光明的救贖。她愛蕭鳳溟,但是又抗拒不了心底魔鬼的召喚。
原諒她,只是肉體凡胎,有著弱點的女人。
第四百零七章 問君悔不悔
她在被中嗚咽哭泣如受傷的小獸,有人掀開她的被,她抬起朦朧淚眼,卻是許久不曾出現在她跟前的楊直。他帶著莫名的憐憫看著她,
“楊公公……”聶無雙落下淚來,撲入他的懷中:“一定要這樣做嗎?”
楊直身上帶著清慡的薰香,他就如她的父親、兄長,只默默在她身邊,教導她怎麼做,怎麼走,不離不棄,從未有任何怨言。此時此刻,偌大的後宮中,放眼看去,她除了他竟是沒有人可以傾訴心聲。累
楊直拿出手帕為她小心擦乾臉龐的淚痕,這才慢慢地道:“方才殿下的話,奴婢都聽見了。奴婢在宮中聽得太多,看得太多了,從未有妃子能夠盛寵不衰,即使僥倖被皇帝寵幸,下場極少有人能夠善始善終。殿下的話是為娘娘著想的。娘娘要與皇上長長久久,自己就得先立於萬人之上。”
聶無雙怔怔看著他,楊直為她整理鬢髮,感慨地道:“娘娘應該慶幸,有這樣傾國傾城的容貌,還有這樣的運氣。娘娘,在後宮中不爭就是落了下風,後宮中不會有人為失敗者施捨半分憐憫。娘娘曾經遭受過的苦難,不是為了讓你如今停滯不前的。”
聶無雙看著銅鏡中蒼白如蓮的容顏,終於長嘆一聲,掩住了淚眼。
爭,是為了守在他的身旁……
爭,最終還是得陷入池沼……悶
她,本就是不是蕭鳳溟以為的那一支迎風搖曳的青蓮……原來,這才是她最痛苦不安的所在。
……
楊直又伺候在聶無雙跟前,“永華殿”闔宮上下的宮女內侍紛紛猜測其中的隱情,但是卻無人能從聶無上淡淡一如往昔的面色上看出半分端倪來。聶無雙以為德順會計較,卻見他幾日來都是笑眯眯,看不出一點不悅。
楊直嘆道:“德順此人心狠能忍,用起來是一把好刀,但是要防傷了手。”
聶無雙點了點頭,特地叫來德順,當著楊直的面道:“今後你們兩人就是本宮的左膀右臂,誰也不許私下使絆子。”
兩人皆稱是。聶無雙看著兩人離開的身影,美眸中神色複雜。
皇后想要把秋蒙許給蕭鳳青作為側妃的事,在蕭鳳青跟前碰了一鼻子灰。蕭鳳青當場拒絕,只道自己府中妻妾已夠多,不願再納新婦。他的毫不留情令皇后十分難堪,更是令秋蒙崩潰哭泣。眼看著榮華富貴就在眼前,如今竟就這樣生生飛走,更何況這事一旦挑破,她在宮中就再難以立足。
從皇后身邊最受寵的大宮女一下淪落到了就要被趕出宮廷的命運,秋蒙天天以淚洗面,滿宮的人就只看著她的笑話,等著看好戲而已。
淑妃一日去御花園散散,卻見“宜南軒”那邊有呵斥之聲,她派了人前去查探,很快打聽消息的宮人回來,回答道:“是秋蒙姑娘被侍衛趕了出來。”
淑妃見宮人面上皆是竊笑的神色,心中一動:“去,找她過來,本宮勸勸她。”
不一會宮人把哭得悲悲切切的秋蒙帶來。淑妃看著往昔嬌俏又傲然的大宮女竟然這般狼狽,不由嘆息:“唉,作孽呢……”
“淑妃娘娘,你要為奴婢做主啊,奴婢真的是王爺的人,王爺要是不要奴婢了,奴婢還不如死了算了……嗚嗚……”秋蒙拉著淑妃的袖子哭泣道,雙眼已腫如核桃,這番模樣不要說男人了,就是女人也要被嚇得倒退三步。
淑妃眼中掠過厭惡,但是很快,她恢復神色柔聲道:“來,跟本宮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宮中的都傳言是你勾引睿王殿下……”
秋蒙眼中流露心虛,但是她立刻又哀哀哭道:“淑妃娘娘明鑑,事情是這樣的……”
……
淅淅瀝瀝的春雨終於停了,老天終於放晴天,天地間消逝了積雪,仿佛一剎那間萬物變得蔥翠可愛。在四月明媚的春光中,齊國的使節們終於到達了應京,一起商議分割秦地一事。
此次齊國使節來得隆重,帶了不少禮物拜見蕭鳳溟。聶無雙聽聞這事的時候,正在宮中餵養進貢來的虎皮鸚鵡。這鸚鵡色彩絢麗,在馴鳥師的精心訓練之下,也能說一些簡單的話,格外有趣。蕭鳳溟見她近日落落寡歡,便搜羅一些新奇玩意給她解悶,聶無雙雖不喜歡鳥兒,但是亦是不忍拒絕他的好意。更何況帝王的心意誰能拒絕?
楊直說道:“此次好像齊國使節並不是由顧清鴻領頭。”
聶無雙放下金撥子,嫣紅精緻的紅唇邊溢出絲絲冷笑:“想來他辭官正在齊國養病呢。”
她這話說不到兩天,就在“旗雲宮”前遇到了顧清鴻。那日天氣晴好,明媚的春光灼灼,滿眼的嫩綠垂柳,似千絲萬縷的綠絲絛,拂人面龐。就在這滿眼的翠色中,她看見了分花拂柳而來的顧清鴻。
聶無雙定住腳步,淡淡垂下眼眸,有時候境遇就是這般奇妙,越是不想見的人,偏偏天南地北都能碰上。
顧清鴻一身素白儒士服,雙鬢微灰白,面容一如從前清俊如朗月,一身風華令人心折。他分開柳話,一抬頭就看見萬綠叢中那一抹如畫窈窕的倩影。
他頓住腳步,看著聶無雙拖曳著霓裳長裙,慢慢地朝他走來。
聶無上看著“旗雲宮”緊挨著“弄雲宮”,知道他來是來“弄雲宮”中看望德妃齊嫣,遂慢慢走到他的跟前,似笑非笑地看著顧清鴻:“原來是顧相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