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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一口氣,坐在了樹邊的石頭上。到底該不該信那些人的話?還是就信自己心中的直覺呢?可是就算母后沒有逼死自己的親生母親,但是她膝下有長寧,那麼聰穎的孩子,以後會不會……
不能想了!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這是大逆不道。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身後傳來悉悉索索地聲響。太子猛地一驚,怒而回頭;“是誰!?”
在身後糙叢中探出一個小腦袋。長寧胖呼呼的小手向他伸著:“太子哥哥,抱抱!”
太子只覺得自己猶如白日見鬼一般看著長寧,額角青筋隱隱跳動,天,這老天未免玩笑也開得驚悚了,為什麼剛想到長
寧,他就出現了呢?太子看了看四周無人,無奈地蹲下身抱起長寧: “四弟,你怎麼又偷偷跑出未了?”
“嬤嬤叫我睡覺,我不想睡。”長寧嘟著嫩嫩的小嘴,不滿地說道。
“那你怎麼出來的呢?”太子抱起他來,放在自己的膝上。對這可愛的弟弟,他真的無法不疼愛。
“我趁嬤嬤睡覺,栽……栽就偷偷從窗戶出來。”長寧才三歲多,辭意不清,但是從他臉上神色似對自己能一次次逃過眾多嬤嬤宮女的眼皮子,有著莫大的成就感。
太子忍不住笑了起來。長寧瞪著烏黑的眼珠,看著自己的哥哥,忽地問:“太子哥哥,你臉痛痛嗎?”他胖乎乎的小手撫上太子微微紅腫的臉。
太子心頭一黯,勉強笑道:“不痛,剛才臉上有蚊子。”
“哦。”長寧點了點頭。
大樹底下,兩兄弟坐著,一個是總角孩童,天真無那,另一個雖才初初長成,但是卻己滿腹心事。
太子又長嘆一聲,看著長寧:“四弟,你喜歡做皇帝嗎?”
“皇帝?”長寧睜大眼睛不解地問:“什麼是皇帝?”
“就是像父皇一樣的。”太子回答。
長寧一聽,逢}亡搖頭:“我不!皇帝……不好玩。”在他心中父皇天天伏案,難得動一動,他最怕坐羞不動了,嬤嬤給他最痛苦的懲罰就是坐著不許動。所以他自然覺得皇帝不好玩。
太子一征,這才苦笑;“是呢,皇帝一點都不好玩。”何止不好玩,還殺機四伏,看不清四周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居心。
“太子哥哥,去玩呀!”長寧終究耐不住安靜,拉著太子向外走去。
太子看著他拽著自己的衣袖,樣子猴急得可愛,一股暖意不由升上心頭。這是他的弟弟,是他從小看著長大最疼愛的弟弟,什麼樣的代價都無法換來這一刻的祥和寧靜。
“好。哥哥帶你去玩。”太子露出笑容,拉著長寧的手,飛快地向外走去。
長寧咯咯笑了起來,天光下眉眼彎彎,那笑容比太陽還要燦爛: ‘太子哥哥,我要騎馬!我要抓蟋蟀!”
“好。”
“我還要吃梅子冰碗。”
“好。”
“太子哥哥,你每天都陪著我玩吧。”長寧眼中露出狡黠。
“好。”太子應了一聲,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中了長寧不大不小的圈套。
他一怔,不由哈哈笑了起來。兩人的笑聲傳得很遠很遠……
第六百三十一章 鳳臨天(三十四)
楚王在宮中養傷,因為傷勢並不是很嚴重,所以只過了幾日便很快好轉。楚王妃為了照顧他也特地在宮中住下。如此一來,一家三口倒是團圓了。。
楚王妃在宮中每日都去向聶無雙請安,聶無雙見她看似安分下來,對她也漸漸和善。楚王妃面相溫婉,與人交談時善於察言觀色,十分得宮中人心。聶無雙冷眼旁觀,卻只是一笑而過。
她派出的人還未有確切的消息傳來,這諸王中除了魯陽的晉王,幾乎人人有可能。楚王雖住在了宮中,楚王妃雖笑語晏晏,楚王世子雖已是太子伴讀暫時無法出宮,但是不到圖窮匕見的那一刻,誰又知道誰才是清白的?還有逍遙自得的端王,深不可測的靜王……一個個人心猶如深梅,無法得知半點。
隨著太子殿下的生辰日益臨近,宮中的人都十分忙碌,敬皇貴妃更是忙得團團轉,務必要這一次盛宴辦得完美。聶無雙忙於朝政,自然分身乏術。按理兩人事務上並無什麼交集,但是一日敬皇貴妃瞅了個空閒,悄悄與聶無雙擔憂地說到:“這幾日臣妾見太子憂心忡忡,臣妾也不知道有什麼人與太子說了什麼,還是太子聽到了什麼。”
聶無雙不由一怔:“太子?”她自知敬皇貴妃不是危言聳聽之人,不由凝眉鄭重想了起來。
“難道是楚王妃?”聶無雙皺眉說到:“上次楚王妃要把表小姐幾個與太子定親,當時太子就不想指婚,如今楚王妃在宮中,恐太子會多添了些許不安。”
敬皇責妃只覺得心中古隆,但是她也說不上,只能點頭勉強道:“也許是這事吧。”
聶無雙見她才到了中年卻己頭上添了華發,這一路走來,當初應國皇宮中只有她一路走到了現在,想當年那端莊賢淑的敬妃,那心地敦厚,面容娟秀的宮妃為了這個皇宮操心到了現在,特別是三年前自己任性一走了之,要不是她在宮中支撐,這後宮也不會如此井井有條。
她心中一酸,握了敬皇貴妃的手:“敬姐姐別太操心了,本宮會與他說說,消了他的後顧之憂。”
敬皇貴妃一聽,心中先鬆了一半,含笑道:“如此臣妾就放心了,皇后娘娘說的話太子還是能聽進幾分的。”
聶無雙沖她安慰一笑,這才送了她出了甘露殿。
隔日,聶無雙把這事掛在心上,等處理完政事便把太子單獨留下,含笑看著他。太子被她如冰雪似的眸子看得猶如整個人通透明白,不由低了頭問道:“母后為何要這般審視兒臣?”
聶無雙笑著道:“今日本宮才發現太子己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了。”
太子不過是剛少年,聞言臉一紅,頭撼發低了:“母后……不要笑話兒臣。”
聶無雙上前,笑著問道:“是不是這幾日楚王妃在宮中令你不自在了?你放心,本宮與你父皇說過了,不會為你輕易指婚的。因為你可是未來應國的皇帝,你的妻子註定是一國之母。輕率不得。”
太子一匝,抬起頭未,眸光複雜,輕聲問一句:“母后當真是這麼想的?”
聶無雙聞言,心中忽地湧起一股自己也說不明白的古怪,不應該說太子的話令她覺得古怪。她臉上的笑意慢慢退去。她一眨不眨地看著面前一已快與自己一般高的太子,許久才長嘆一聲:“暄兒,你想要說什麼?”
“沒……”太子匆匆低了頭,喉間己是微微哽住;“兒臣……”
聶無雙看著他長袖中的手不安地微微顫抖。心中不由長嘆一聲:他終究不過是被呵護在錦衣玉食的單純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