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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鳳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久住是辦不到,不過朕倒是可以帶著你夜間出來看看,到時候你就知道朕並沒有虛誇。”
聶無雙眼中一亮,隨即心中黯然。他的寵愛總是這樣,點點滴滴,不知不覺滲透人心,當你想要拒絕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沉淪其中,若不是她心意堅定,早就成了第二個雲妃。
“謝皇上。”想著,聶無雙福了福身恭敬謝道。
回到了御帳,走了一天的侍衛早就吃飽睡下,只剩下守夜的侍衛在四周警惕巡邏。聶無雙想要回自己的營帳,蕭鳳溟卻沒有放她離開的意思,只坐在御座上批各地呈上的加急奏報。
他看了一會,忽地從一堆信封中抽出一封信來遞給她:“這是你兄長的家書。你若是有回信,寫好了與朕的一起送去。”悶
聶無雙聞言又驚又喜,她的兄長已經去淙江一帶查探軍情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她礙於他是公務在身,不敢寫信,如今有蕭鳳溟的恩旨自然是不一樣。她連忙謝恩。手中是大哥的信,短短几句,聶無雙翻來覆去地看,這才珍而重之地放在心口。
林公公善解人意地命人端上矮几,筆墨。聶無雙寫寫停停,許久才寫好一份書信,遞給蕭鳳溟。蕭鳳溟把兩份書信放在竹筒中,用蜜蠟封好,加蓋印戳。這才命人送走。
聶無雙見蕭鳳溟還要批閱奏章,便跪坐在他身側為他磨墨,御帳中燭火昏黃,她看著他時而凝神時而皺眉的側臉,不由看得出了神。
言念君子,溫潤如玉。腦海中不由閃出這一句詩來。聶無雙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什麼時候,她竟生出這樣的心思。
他是皇帝,是她不該喜歡上,更不該愛上的人!聶無雙背後冷汗涔涔。她今生唯一一次愛過,也愛錯了顧清鴻就付出了滿門聶家性命的代價。
如果這一次又被蕭鳳溟的溫柔體貼迷惑陷入,那又該是什麼樣的代價?她不敢再想,也不能再想……
愛情能讓人軟弱,迷失她應冷靜持有的復仇本心。不!不可以是這樣!聶無雙捏著自己的手掌,長長尖銳的指甲幾乎嵌入掌心。疼痛令她清醒,更令她為剛才的閃神而慚愧。
蕭鳳溟似察覺到她的氣息不穩,側頭問道:“你是不是累了?”
聶無雙低下眼眸,此時她不願面對他,匆匆說道:“臣妾是累了,請容許臣妾下去歇息。”
她說完,不等蕭鳳溟應聲,倉皇退下。
出了御帳,迎面吹來山間的冷風,她渾身的冷汗被風一吹,不由渾身打了個寒顫。夏蘭守在帳外,見她出來,連忙上前去扶。聶無雙緊抿著唇,疾步回到了自己的帳中這才鬆了一口氣。
夏蘭與茗秋見她臉色不好,連忙上前問道:“娘娘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聶無雙搖了搖頭,疲倦地閉上眼:“你們都下去吧。讓本宮一人歇。”
夏蘭與茗秋面面相覷,只能悄然退下。
帳中點著一盞小宮燈,昏黃黯淡,聶無雙只覺得渾身都不舒服,便解開外衣在帳中的軟墊上倚著。
不知過了多久,聶無雙只覺得似有人靠近,她以為是夏蘭進來查看,便不予理會,忽的,帳中的燭火熄滅,一道黑影靠近。
聶無雙雙眼極酸澀,微微睜開一條fèng,卻頓時驚得不由坐起:“你……”她還沒喊出聲,嘴巴便被人捂住。熟悉的杜若香氣,令聶無雙緊繃的神經頓時鬆懈。
她瞪著黑暗中的蕭鳳青,不再掙扎。
蕭鳳青知道她認出了他,慢慢放開手。
聶無雙惱火道:“殿下神出鬼沒,難道有什麼話不能白天說嗎?”
蕭鳳青坐在她榻邊,笑著道:“白天有什麼意思,你沒聽過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麼,偷偷摸摸才有意思。”
聶無雙臉猛地一紅,一把推開他:“本宮難道是殿下可以隨意侮辱的嗎?”
蕭鳳青仔細聽了聽外面,這才湊近輕聲道:“你想讓別人聽見你帳中有男人嗎?本王待一會就走,你越趕本王越不走。”
聶無雙知道他行事不拘常理,遂憤憤地面朝里:“殿下有什麼話就說吧。本宮洗耳恭聽呢。上次殿下叫無雙做的事,無雙已經做完了,殿下這次又有什麼任務?”
上次她費盡心思偷來蕭鳳溟的選拔官員名冊,默出來給蕭鳳青,但是十幾日過去了,都未見蕭鳳青有什麼舉動,安靜得像是她的一場錯覺。這一次蕭鳳青又有什麼事要她完成?
聶無雙在心中猜測著,忽地,身側香氣襲來,聶無雙警惕地向扭頭,卻見蕭鳳青除了鞋襪靠了進來。
“你你……你幹什麼?”聶無雙渾身毛骨悚然。他對她的冷酷與兇狠在床上她都見識過了,這一次難道他想……
聶無雙打了個寒顫,不由抓著被子往後縮去。
黑暗中,蕭鳳青眉眼模糊,但是她卻知道他一定是在笑著的,帶著得逞的得意,邪魅地勾起薄唇……
“本王……”蕭鳳青正要開口,忽的,帳外的夏蘭似聽到聲響,隔著帳子問:“娘娘?您是不是要喝水?”
蕭鳳青頓住身形,聶無雙心提了提,半晌,她淡淡地道:“沒事,你下去吧,這裡不用伺候了。本宮要休息,任何人不得靠近帳子,不然本宮會睡不安穩!”
“是。”夏蘭不疑有他,連忙退下,吩咐旁邊侍衛一定不可靠近帳子太近。
聶無雙聽著些微的聲音漸漸退去,這才看向一旁的蕭鳳青:“殿下回去吧。這裡不同皇宮,人多眼雜……”
她還想再勸,蕭鳳青鬆了一口氣,坐在她身邊,遞給她一個瓶子:“給,喝點酒去去寒氣與濕氣,這裡寒濕得很,你身子不好,睡一晚第二天肯定要生病。”
聶無雙看了他幾眼,這才沉默接過。酒瓶還帶有他身體的熱氣,聶無雙拔開木塞喝了一口。酒氣湧入鼻間,嗆得她想咳又不敢咳。
蕭鳳青忽地一笑:“你真傻,要是這是毒酒怎麼辦呢?”
聶無雙冷笑一聲,又喝了一大口:“殿下就這麼捨得殺了無雙嗎?”適應了初時的嗆辣,聶無雙也品出了這酒的醇厚甘美。
“這是什麼?”蕭鳳青忽地從她發間拔下一個東西,就著帳外的微光,聶無雙認出那是蕭鳳溟為她親手戴在鬢邊的花朵。想起蕭鳳溟,她心頭煩亂,一把扯下已枯萎的花,狠狠丟在地上。
“不是什麼。一朵花而已。”聶無雙冷冷地道。她今夜心中有事,不知不覺,竟喝了一口又一口。帳中寂靜,蕭鳳青看著她,忽地笑道:“原來你有心事。”
聶無雙喝了一大半才覺得酒意上頭,她長吁一口氣:“有什麼事?來來去去不就是那些事麼?”她把酒瓶塞回蕭鳳青的懷中,懨懨地道:“酒也喝了,殿下可以走了吧。”
她歪在帳中的軟墊上,神色倦然。蕭鳳青不吭聲,靠近她,在她耳邊問:“你當真要此時阻殺顧清鴻?要知道他死了,齊國就徹底沒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