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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照常向皇后請安,面上神色雖看不出什麼來,但是處境已是十分尷尬艱難。平日與她交好,受她庇護的嬪妃紛紛避之唯恐不及。除了敬妃與聶無雙與她說話外,竟是無人肯與她多說一句話。
“唉,淑妃平日心高氣傲,這一次受這事連累,恐怕心裡也是過不去。”敬妃惋惜嘆道。
聶無雙扶了她的手慢慢地在御花園中隨意散散。聞言,心中不由譏諷一笑,這淑妃現在雖看起來深受父兄連累,連帶著皇上這幾日都不曾去過她的“辛夷宮”。但是她可不是這般容易就被打敗的女人,此事若是平安過了,她又是後宮能與皇后一爭高下的淑妃了。
“死灰尚可復燃,更何況淑妃姐姐還未到最後絕境呢。”聶無雙摘了一朵薔薇,在手中把玩,漫不經心地說道。
兩人說著話,忽地敬妃提議道:“說起來這一次睿王也受了傷,賢妃要不要與本宮前去看看他?”
聶無雙一怔,不由抬頭看向西南角的一處飛檐,眸光複雜,是了,她怎麼能忘了,皇上特地下了恩旨,讓蕭鳳青在宮中養傷。他在宮中住了已有了四五天了。
“走吧!今日無事隨本宮去看看,這睿王看著平日放蕩不羈,沒想到事到危急的時候竟救了皇上。”敬妃長吁短嘆地感慨。
她說著拉著聶無雙向“宜南軒”而去。聶無雙掙脫不開,只能隨著她走去。
“宜南軒”在御花園深處,僻靜優雅,是絕佳的消暑所在。蕭鳳溟擔心蕭鳳青傷勢會惡化,每天下朝或處理完政事就前來探望,更有太醫輪番看顧,可謂聖眷優渥。
敬妃拉著聶無雙來到“宜南軒”,過了一座小木橋,走過一座清幽的竹林,這才到了閣前。有侍衛上前阻攔:“皇上有令,閒雜人等未有旨意不得前去打擾睿王殿下養傷靜修。”
敬妃頓時為難:“可是……本宮都來了。”
侍衛堅持道:“兩位娘娘,屬下也是奉旨辦事,得罪之處還望娘娘海涵。”
聶無雙勸道:“敬妃娘娘,我們改日再來吧。說不定睿王殿下在歇息呢。去了打擾了就不好了。”
敬妃嘆了一口氣,張望了裡面一眼,眼露失望:“唉,那以後再來吧。本宮還想瞧瞧睿王可好些了沒有。”
聶無雙稍稍鬆了一口氣,正要轉身離開,忽地聽到竹林中有人咳嗽一聲,慢慢地問道:“是誰在外面?”
聶無雙心頭一跳,這聲音不就是蕭鳳青麼?
敬妃也辨認出來,欣喜隨著聲音上前:“是本宮!還有賢妃。”
聶無雙終於在一處竹亭前看到了三四天未見的蕭鳳青。他坐在亭中的躺椅上,裡面穿著雪白的中衣,外面披著一件煙水碧的外衫,此時天已接近大暑,他身上卻無半分熱意,一張臉慘白依舊,只是精神卻比聶無雙在行營中看到的好了許多。
他捂著唇,咳嗽幾聲,帶著輕佻不羈笑道:“本王當是誰呢,原來是兩位美人娘娘。”
敬妃見他瘦成這樣本是憂心忡忡,但一聽他如此說道,不由“噗嗤”笑了起來,拉著聶無雙上前,假嗔道:“都成這樣了,嘴巴還是不正經。傷養得怎麼樣了?”
“難道不是美人娘娘麼?還是本王眼花了不成,這分明是竹林中的仙子。”蕭鳳青笑著說道,漫不經心地回頭,一雙眼眸掃過聶無雙的面上,眼底灼熱的光,令她不由別開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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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暗地波瀾(三)
聶無雙上前,看了看四周,回頭對敬妃笑道:“果然是御花園中的妙處,本宮在宮中一年多了,都不知道這絕佳的地方。”
敬妃一笑:“可不是,這‘宜南軒’前面有一片花木樹林擋著,再加上平日有人守著,尋常人是發現不了,也輕易不敢進來的。皇上當太子的時候處理完政事就來這裡歇息一會,等晚間無事了才回到東宮,所以這地方久而久之就成了皇上御用的休憩之所。”累
原來如此。聶無雙可想像得到當時身為太子的蕭鳳溟一定是勤勤懇懇,從早到晚勤於政務,他當這個皇帝當得可真是半分也不得輕鬆愜意。
蕭鳳青站起身來,輕咳一聲:“兩位娘娘是來看望本王的,怎麼好站在外面?請進!請進!”
他一晃似要摔倒,聶無雙連忙扶了他一把。手觸碰到了他冰涼的手腕,心中不由一驚:短短几日,他竟如此消瘦了。
蕭鳳青扶著她的手,回頭一笑,眼波似流春水:“謝謝賢妃娘娘。”
聶無雙回過神來,下意識放開他的手,淡淡地回道:“不謝!”
敬妃見蕭鳳青病弱,連忙喚來一旁的內侍上前扶著他,一邊往裡面走一邊嘮叨:“唉,這次傷得這麼重,回去要叫睿王妃多多給你補補。不對,她如今照顧小世子,也不知有沒有得空,要不跟皇上說一聲,每天讓本宮熬點滋補的湯來給你,本宮雖手藝不好,但總比御廚房做的乾淨些……”悶
蕭鳳青一路聽著敬妃嘮叨,卻是半分不耐煩也沒有,意外地溫順。聶無雙跟在後面慢慢地走。
敬妃念了一大通,末了,蕭鳳青握了敬妃的手,慢慢地道:“娘娘,多謝了,這宮中總算有對臣弟真心的人。”
敬妃從未聽過他這般說話。眼眶不由紅了,一時間也不知要說什麼。她回過神,見聶無雙看著自己,不由尷尬道:“本宮失儀了,本宮去看看茶水。”
她說罷疾步離開。她一走,閣子中只剩下聶無雙與蕭鳳青兩人。
蕭鳳青看著敬妃消失的身影,半晌才道:“這宮中,唯一對本王真心實意好的,就只有敬妃了。”
聶無雙心中自嘲一笑,脫口而出:“本宮對殿下不好麼?”
蕭鳳青看了她一眼,琥珀色的深眸波光掠過,複雜難辨,他向她伸出手來:“過來!”
聶無雙走近幾步,把手放在他冰涼的掌心,淡淡提醒:“這是‘宜南軒’,皇上與敬妃隨時都可能進來。”
蕭鳳青握了她的手一會,這才慢慢放開:“人說長兄如父,長嫂如母。我自幼失去母親,為了保命,我變得頑劣不堪,父皇至此以後便不曾多看我幾眼。若三哥不是皇帝,那他也算得上是我的半個父親。很多東西都是他教給我的,小到習字,大到用兵謀略,she箭武藝,他能學到的,都偷偷教給了我。”
“還有敬妃,她雖然不夠聰明也不夠漂亮。但是那一年我跌下山崖……是她照顧我的。照顧了整整三個月,衣不解帶,無微不至。也許三哥就是因為她的善心很喜歡她,做了皇帝以後還封了她為敬妃。”
“可是你還是恨著。”聶無雙看著他的輪廓明晰的側面,說道。
“是啊,還是恨著的。一直都在恨著的……”蕭鳳青一笑,遂閉上眼,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