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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樹國像是被激怒了一樣,猛地抬眼看著自己的兒子,表情十分陌生,嘶吼道,「我怎麼了?我什麼也沒做,我只是不想死,我還有那麼多的事情沒有做!而且,明明是荀頗和羅浮生那兩個老不死的鬼迷心竅,沒有人性,和我完全沒關係!沒關係!」他臉上的肌肉隨著他說話的動作不斷上下抖動,像是一個不留神就要掉下來一樣。
他見鄭徽閉上眼,眼眶通紅的樣子,想到了什麼,突然就放溫柔了語氣,「小徽,你也覺得爸爸做的不對嗎?不不不,你肯定是支持爸爸的對不對?你也不想爸爸死,你媽在你小時候就死了,現在爸爸我要是死了,你就再也沒有親人了!」他一邊說著一邊笑起來,眼球微凸,神情迷亂,表情十分扭曲。
鄭徽想起自己小時候,父親工作很忙,總是在保護站不回家,自己因為要上學,就跟著媽媽住在加木市里。加木市的治安不好,每到晚上經常能夠聽見樓下的小巷子裡有人在打架,所以每到晚上他都很害怕,但是爸爸總是不在。
每年到了寒假暑假,他都會被送到保護站,跟著爸爸生活一段時間。保護站生活條件非常的艱苦,可他不害怕,覺得只要跟著爸爸就好。在他的心裡,他的父親是一個偉大的科學家,是一個十分了不起的人,雖然基本都沒有對他笑過,態度也很嚴苛,但是這個人是他的父親,他敬愛的人。
他的父親,又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呢?變成了他完全不認識的樣子。如果媽媽知道了,一定會覺得很不值得吧?
鄭樹國見兒子不回答,只是看著自己,心裡有些慌,他扯出一個微笑,儘量讓自己的眼神更溫柔一些,看著自己的兒子,「小徽,爸爸給你說,你是我兒子對不對?我把你養大,你幫幫我好不好?我們求求神明,你把你的血肉給我,不要全部,可能一半就夠了,我就可以擁有年輕健康的身體了!我得了肝癌,晚期,要是你不救我,我就要死了!」
一說到死,他整個人神色就開始激動起來,似乎是想要站起來,沒想到膝蓋沒有力氣,一下跪在了地上。他也就用這樣的姿勢,對著自己的兒子,仰著頭,渾濁的雙眼像是燃著一團火,「爸爸求求你,求求你!小徽,我不能死,我還有那麼多的事情沒有做!還有,還有加木古城的謎團沒有解開……還有科學貢獻獎都沒拿,我還沒有當上院士,你幫幫我!你不是我兒子嗎?小徽!」
鄭徽神情有些麻木地看著朝自己不斷磕頭的老人,地上的沙礫被鮮血浸染,紅的刺眼。他簡直都已經認不出這是自己稱作「父親」的那個人。覺得自己已經看不下去了,覺得心臟都已經痛的麻木,但他強迫自己看著,看著那個老人聲淚俱下,滿臉血污。看著他跪在自己面前,卑微的像是一隻螻蟻。
這麼多年的親情,何其可笑!
坐在石座上的皇級大天魔滅厲興致盎然地看著場上的「表演」,「啪啪啪」鼓了鼓掌,語調浮誇,「真是感人啊,所以,龍王爺到底要怎麼做呢?」
蒼黎雙手插兜,看著眼前糟心的一幕,說話簡潔,「心情不好,弄死你。」
一邊說著,身上青色的煙霧逐漸逸散開來,在蒼黎的身後盤旋成了一條青色的龍,青龍身形巨大,頭上有兩角,足有五爪,青色的鱗片邊緣鋒利,猶如刀刃。此時青龍身邊閃爍著風雨雷電之力,正雙目怒視著皇級大天魔。龍氣四散,讓在場除了孔晏之外的所有人都感覺膝蓋一軟,想要跪倒在地——那是絕對的力量壓制!
孔晏看著蒼黎身後懸浮著的青龍身形,神魂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陣又一陣的頭痛不斷向他襲去。蒼黎此時的雙瞳已經變成了金色豎瞳,他看著孔晏,用自己的龍氣把孔晏籠罩起來,「晏晏,在這裡等我。」
孔晏點頭,作為一個毫無戰鬥力的存在,他只需要按照蒼黎的吩咐不添亂不讓他分心就好。
看見蒼黎身後的青龍,石座上的滅厲捏了捏冰冷的扶手,隨即一聲長嘯,將神廟深處隱藏著的四個王級大天魔招了出來,「我看七組的各位都閒來無事,不如先比劃兩下?」
秦征不想聽他多廢話,見王級天魔出現,騰空一躍,現出旱魃真身,提著不破劍就刺了上去,「哪有那麼多廢話?要戰就戰!」
沈仁表情也是一肅,十指分開,無數的人參根須從他指尖伸出,猶如鋼索一般,不斷向著對手襲去,形成一個寒光閃爍的鐵網,將天魔困在了其中,「老大對付皇級,我們還會怕王級的渣滓不成?」
木點墨拿出毛筆真身,每在空中劃出一個「殺」字,墨跡中就有無數的力量朝著大天魔急撲而去。而延清塘看了看局勢,一晃就變成了兩米高三米長的黑蠍子,一個擺尾就朝著一個大天魔撲了過去,雙鉗巨大。
蒼黎站在原地看了滅厲一眼,又像是什麼都沒有看進眼裡。這時,他腳下的地面突然破裂開,兩道黑色颶風出現在他的腳下,蒼黎整個人如雷霆一般躍起,颶風翻卷著隨著他一起撲向滅厲,「那裡可不是你能坐的!」
隨著他身形的變化,身後巨大的青龍影也跟著咆哮,帶起雷霆動盪。
延清塘分神看了一眼,只覺鋪天蓋地的威壓讓自己只想跪下來求饒——不愧是龍王爺!
滅厲雖然沒有移動,但是利爪之中已經聚集了一個巨大的黑色能量體,表面如沸騰一般不斷冒著水泡,見蒼黎撲來,他後退的同時猛地將手裡的東西擲出,隨後就見蒼黎的頭頂上空出現了一片巨大的沼澤,裡面伸出了密密麻麻成百上千的手,嘶喊著想要將蒼黎「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