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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他也這麼說!」
太后冷哼一聲,額頭青筋畢露,之後長長吁了一口氣方才漸漸平復了心境。天子派至各州各府的觀風使,向來都是最信任的心腹,而她在選用上比先前那些皇帝更嚴格。樹欲靜而風不止,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自己已經用足夠強力的手腕把那些反對的聲音壓了下去,如今看來,只怕那只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
「陳蕪舟不能用了!」
她幾乎是斬釘截鐵地撂下了一句話,眉間蹙成了一團。
「哀家原本看著他還算安分守己,也是一個難得的能員,這才將羈管七郎的事情交給了他,誰知道會捅出這樣的連天紕漏!這還不算,他居然還有膽子奏請冊封魏國公為王,難道還不嫌陳家樹大招風麼?你剛剛說魏國公還有幾個兒子,哀家何嘗不知道?只是那些和陳奉嘉不過是半斤八兩,紈絝的勁頭有過之而無不及,即便改立了世子,又有什麼用?」
徐瑩頓時也沉默了,好半晌,她方才低聲道:「其實太后亦知道,陳家並非全然沒有人才的……」
「罷了,那個人再也休提!」太后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名狀的神情,最後嘆了一口氣,「皇帝那裡,對耳東為王四個字怎麼說?」
「皇上只是曬然一笑,仿佛是對此事不以為意。」
不以為意?太后眯縫著眼睛冷笑了一聲,心中湧起了一股荒謬的感覺。換作從前,她興許會相信皇帝真的對這種事情不上心,但是,此番自己一病,所有的事情就一目了然了。終究是自己的兒子,終究還繼承了自己的血脈,想不到自己一直認為最最沒用的兒子,居然也會為了權力而痴狂。只怕自己若是真的病重不起,他就會下手對付他的兩個哥哥吧?
「徐瑩,哀家還能活多久?」
「太后!」即使是一直喜怒不形於色的徐瑩,在聽到太后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終於為之色變,「太醫不是已經診斷過了麼?太后不過是操勞過度,靜養之後也就沒事了。」
「你這種伎倆騙得過別人,還指望能騙得過哀家?」太后眉頭一挑,臉上露出了一種不容違逆的威嚴,「當時哀家昏睡的時候,你和那個太醫鬼鬼祟祟在旁邊說些什麼,難道真的以為哀家不知道?」
這個時候,徐瑩的臉色終於變得一片慘白。默立良久,她方才低聲道:「太后多心了,奴婢不過是和他商量用哪些藥材,並沒有提到別的。奴婢跟隨太后已經有二十五年了,若是真的……奴婢也絕對不敢隱瞞太后。」
太后一動不動地緊盯著徐瑩的眼睛,最後方才疲憊地別過臉去:「你下去吧,讓哀家好好靜一靜!」
等到空蕩蕩的大殿中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太后方才深深嘆了一口氣,隨即左右望了望自己身下的玉座。四下空空蕩蕩,即便張開雙臂也摸不到扶手,背更是不用想碰到那硬梆梆的靠背,仿佛這張椅子製造出來的最大目的就是讓坐在上面的人感覺不舒服。然而,慈壽宮的這張椅子,怕是有無數人想要坐吧?
「耳東為王。」
太后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四個字,突然喃喃自語道:「既然你們想要看哀家的笑話,那哀家就封一個王爵給你們看!倘若哀家不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又怎麼會甘心爬出來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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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彩云何時歸 第十七章 福至心靈
素繯匆匆衝進了麗景宮,四下卻找不見陳淑妃的人影,心中不由焦急萬分。進宮這幾個月來,她漸漸摸清了各處嬪妃的情況,想出的法子十有八九能夠奏效。漸漸地,麗景宮中已經有一種以她作為主心骨的勢頭。而陳淑妃雖然每每鄙薄她拿的主意,最後卻不得不採納,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對素繯橫挑鼻子豎挑眼睛了。
「娘娘!」
終於在小花園中找到了怔怔坐在石凳上的陳淑妃,素繯心中鬆了口氣,三兩步上前去行了禮,然後便低聲道:「剛剛魏國府中有人傳信來,說是世子爺是被人陷害的。國公爺恐怕太后皇上遷怒於娘娘,所以讓奴婢轉告一聲,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讓娘娘千萬忍一時之氣。」
「忍一時之氣?」陳淑妃狠狠地將手中帕子摔在地上,冷笑一聲道,「皇上如今一個月也難得來幾回,我還用得著忍氣吞聲?好,算我有這樣的哥哥有福氣還不成麼?為什麼我就不是那位寧宣郡主,她即使沒了娘,連父親都不知道是誰,好歹還能得太后庇佑,可我呢?太后明明是我的姑姑,卻一點情面都不留,早知如此,我到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做什麼?」
素繯見陳淑妃又開始每天例行的發脾氣外加怨天尤人,不由在心中暗嘆一口氣,便一如既往地眼觀鼻鼻觀心地默不作聲,一心一意地看著自己的腳尖。直到陳淑妃說得累了,她方才又加了一句:「奴婢在慈壽宮那裡打聽到,太后似乎沒有雷霆大怒,興許也知道此事世子爺是遭人陷害。」
話音剛落,便有一個宮女一陣風似的奔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嚷嚷道:「娘娘,素繯姐姐,寇總管來了,說是皇上一會兒就來麗景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