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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以為,似奴婢這樣陷身於青樓的人還有父母麼?」
崔夙被這句話問得啞口無言,若是真有疼愛女兒的父母,十一娘自然不會在太康院那種地方;而倘若是狠心將女兒賣到那種地方的父母,還談什麼孝與不孝?若是連父母都不在了,所謂的身體髮膚受之於父母,也不過是一句空話而已。
見崔夙不說話,十一娘隨即也保持了沉默,而劉宇軒很快帶著一個婆子進來。那婆子原本就是劉家父子推薦來的可靠人,見十一娘受了這樣的傷,卻仍然一句多餘話不問。她先是用白棉布蘸清水為十一娘清洗了傷口,嚴嚴實實地敷上傷藥,之後又小心翼翼地用白棉布繞了一圈裹好,最後方才行禮退了出去。
整個過程當中,儘管一盆清水已經是變得通紅,但十一娘卻一哼不哼,看得劉宇軒心生欽佩,就連崔夙也覺得此女硬氣。她起初以為那傷口不深,直到那婆子處理的時候,她方才察覺到那時劉宇軒還是晚了半步,心中不由得極為懊悔。
沒有一個女子能夠誇口說不重視自己的容貌,即使是那些以詩詞著稱的才女,焉知就一定不注重自己的容顏,焉知就不希望別人認為自己是才貌雙全?如今好端端的一張臉就在她的面前毀了一半,她自然不可能無動於衷。
處理好了傷口之後,十一娘上前一步,聲音依舊如剛剛那般冷靜:「郡主不必過意不去,奴婢早就看厭了這張臉了。倘若沒有了這容貌,日後不會有人再多朝我看上一眼,亦不會給郡主增添麻煩。奴婢之所以前來投靠郡主,正是因為得罪了魏國公。」
聽著十一娘將下午到黃昏的經過一一道出,崔夙只覺得一顆心越來越沉,右手也情不自禁地緊攥成拳。此時此刻,她能夠聯想到的惟有兩個字——陰謀!一切的一切只怕全都是圈套,套的不僅僅是魏國公陳誠安,只怕還有那位名姓不知的親王!
「你留下吧!」
十一娘聞言又驚又喜,慌忙下拜道謝,畢恭畢敬地磕了三個頭。而崔夙坦然受禮之後,便親自把她扶了起來。
「你先養好傷,以後就先在我身邊服侍,至於其他的事,我自會安排!」
命門口那個婆子去安置了十一娘,崔夙方才迴轉來對劉宇軒道:「劉大哥,請你得空了去查探一下此事,我總覺得她身世中有隱情。這樣一個奇女子,來歷必定不凡。」
劉宇軒從未看到過崔夙如此重視一個可以說是陌生人的女子,呆了一呆方才點頭答應。他卻不像崔夙這樣輕信,心中仍然存著幾分疑惑。
兩人全都默契地忽略了十一娘是魏國公陳誠安所要的人,因為,那對於他們來說並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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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彩云何時歸 第十六章 欲擒故縱
啪——
陳誠安重重一拍桌子,霍地站了起來:「這樣一點小事情都辦不好,我養了你們這些飯桶有什麼用?不過是一個青樓歌姬,居然會讓人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跑了,甚至連人到哪裡都找不到,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老爺,小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起初去辦這件事的那個黑衣隨從耷拉著腦袋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頭:「小人和太康院的老鴇談好了價錢,就連銀子都已經付了,誰知上去領人的時候方才發現人去樓空。小人就差沒有把整個太康院翻個底朝天了,誰知就是沒有任何人影,就連門口那幾個龜奴也一口咬定十一娘絕對沒有出去過。小人壞了老爺的事,小人該死!」
此時此刻,陳誠安知道自己就是再大發雷霆也沒有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再查下去難免要驚動京兆府,說不定還會傳入那些政敵的耳中,到了那時,局面只怕更不好收拾。然而,堂堂國公卻被一個卑賤的歌姬戲弄了一番,他怎麼也忍不下這口氣。
「傳我的話給京城那些道上的人,全力搜索十一娘的蹤跡,只要能找到人,立賞紋銀一千兩!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另外,以家裡出了逃奴為由向京兆尹報備,順便和各城門的人手打個招呼,務必不能把形跡可疑的人放出去。要是能夠把人截下來,我同樣重重有賞!」
陳誠安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費盡苦心要找回的人,如今竟在一個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地方!
慈壽宮中,當太后聽到耳東為王四個字的時候,眼前不由得一黑,直到徐瑩扶了她一把之後,她方才勉強坐直了身子,臉上已是陰霾重重。
「哀家怎麼會有這樣愚蠢的侄子!」
由於身體還未痊癒,因此太后已經數日沒有上朝,大小政務悉數由皇帝親決後,再送到慈壽宮由她御批。等閒小事她也懶得理會,但是處置軍國大事的大權卻不肯旁落,寧可讓徐瑩在旁邊幫著挑出那些需要處理的摺子,她也不放心皇帝經手。因為勞心勞力的緣故,儘管太醫對症下藥,但她的身體依舊有些孱弱,精神頭也及不上之前。
「太后若是不喜歡如今的魏國公世子,橫豎魏國公還有幾個兒子,不妨從中另外挑選一個襲爵。」徐瑩面無表情地遞過一封奏摺,口中又冒出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這是閩越觀風使黃大人送回的奏報,說是岳州附近盜賊橫行。僅僅是去年到今年,路邊橫死的人便超過一百,其中半數以上無法辨認身份。他在奏摺中隱晦地說,新平郡王只怕是遭遇了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