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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夙沒有睜開眼睛。仍然是這麼舒舒服服地靠著。心中不禁想起了當年陳叔和陳嬸對她說的話。自從李明嘉消失得無影無蹤之後,她便把這一對養父母好好安置在了皇家莊園之中安享晚年。而且再也沒有向他們問起親生父親的事,而現如今,這樣的事實竟自己出現在了她地面前。父親……一個多麼陌生的稱呼,從她有記憶的時候起,曾經多少次被人嘲笑是沒爹沒娘地日子?大約也只有太后那一句「女人也不是水做的骨肉」,才是她第一次面對真正地親人吧?她那位從未謀面地父親究竟想要做什麼,究竟在乎不在乎他有自己這麼一個女兒?
忽然,她感到身後的劉宇軒僵了一下,一愣之後不禁睜開了眼睛。只見面前地道路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只見那人身穿灰衣,頭上戴著一頂斗笠,整個人顯得很普通。偏偏他在這個時候擋在了大道上,又顯得別有幾分詭異。
崔夙感覺還好,而劉宇軒卻已經緊張了起來,左手繼續拉著韁繩的同時,右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佩劍上。從對方的身上,他隱隱約約感到了一種勢的力量,而在此之前,他只在自己的父親和凌亞范明哲身上感覺到過這種威勢。如今凌鐵方還留在凌家木屋中,這裡只有他一個人,若是因此讓崔夙出了什麼問題,那他就萬死莫贖了!
運足中氣,他忽然沉聲喝道:「你是何人,為何攔路?」
那人卻沒有答話,而是輕輕托高了斗笠,露出了一雙眼睛。那眼睛乍一看去無比平常,但是細看之下卻流露出幾分不同尋常的意味。他就這麼站在原地看了崔夙許久,忽然點了點頭,沒頭沒腦地吐出了一句話:「原來你真的長這麼大了!」
原本就是滿心警惕的崔夙乍聽得這麼一聲,只覺得渾身一炸,幾乎本能地朝對方面目細細打量。無奈她這邊是迎著陽光,眼睛根本無法睜開很大,而那人則是背光而立,除了眼睛隱約能看清之外,整個臉部似乎都在陰影之中。無論她如何運足目力,就是無法看一個分明。
她終於再也忍不住了,顫聲喝道:「你究竟是誰?」
那人定睛又看了他片刻,忽然轉身大步離去,口中高聲吟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一首赫赫有名廣為流傳的《江城子》曼聲吟來,一時間,崔夙竟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那股斷腸之痛,只知道呆呆看著那人的背影漸行漸遠,卻沒有發覺自己已經是淚流滿面。而劉宇軒也失去了往日的敏捷反應,腦子裡被這首詞充斥得滿滿當當,竟忘了追擊而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方才幾乎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叫,待再抬眼看時,大道上空曠寥落,哪裡還有那人的半點身影。回想起來,崔夙竟是只記住了那雙意味非常的眼睛,還有那一首蒼涼悲傷的江城子。
「劉大哥,你說,那個人可會是我的父親麼?」
劉宇軒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被人緊緊握住,緊接著就傳來了這樣一個問題,一時間愣在當場。良久,他只得苦笑道:「如果夙兒你認定了他是,那便是了。只是他這匆匆一面自露行蹤,又究竟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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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第三卷 欲上青雲路 第四十六章 謎樣醫女
清晨的京城城門照舊是熱熱鬧鬧,有趕早準備出城門的,有趕早準備進城賣菜趕集的,諾大的城門只見處處是人頭攢動,忙著抽稅數人頭的幾個軍吏個個忙得手軟,卻還是不免放走幾個腦筋活絡的人。
正當他們忙著驅趕幾個想要搶著進城的百姓時,一個眼尖的忽然瞧見一輛藍色車圍子的馬車緩緩行來,頓時向同伴打了個眼色。
要說收稅,小民百姓那十個銅子的小進項自然是比不上車馬稅。當然,車馬稅固然是大宗,卻仍然得看眼色,要是沒來由觸了某位大人物的霉頭,這油水足的差事立馬就沒了不說,指不定還會被發配到哪個犄角旮旯。若是一個機靈侍奉得好,那麼時來運轉攀上高枝也不是沒可能的。
所以,雖說那馬車看上去並不怎麼貴氣,一個軍卒還是笑嘻嘻地迎了上去攔下馬的當口,他方才看清了趕車的那人,一時間呆若木雞,立刻使勁揉了揉眼睛。
那車夫虛空揮了揮鞭子,沒好氣地斥道:「看什麼看,敢情連我都不認識了麼?」
「這是哪兒的話!」軍卒終於恍過神來,滿臉賠笑地點頭哈腰,口氣中帶上了幾分阿諛,「小的不是沒料到左爺您會坐上車把式這個位子麼?一時間就像灰迷瞪了眼睛,沒認出來!說句打嘴的話,天底下有幾個人配得上左爺您幫著趕車?」
坐在車夫位置上的正是左重,他雖然以前和崔夙並沒有過多的交往,但是寥寥數次下來,劉宇軒卻頗為欣賞他的精幹,所以新帝登基沒多久他便從月華門侍衛領班一躍而至御前一等侍衛,品秩也一下子高了兩級。此時,他不禁笑罵道:「你小子盡會揀好聽的說!和你實說了。車裡不是你想像地那位貴人,但也是要緊人物。你想要巴結。還得等下次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