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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東王沉不住氣,臨江王其實心中更焦慮,只是覺得情勢難分,而且又好不容易進了慈壽宮,因此不得不稍作克制。此時聽到旁邊的弟弟指桑罵槐指責太醫,他亦站了起來,假意勸解道:「二弟,他們說不定也是有難處……」
「什麼難處,我們被堵在慈壽宮外面足足有小半個時辰,在這裡又等了一刻鐘,縱有天大的事情,他們出來報說一聲應當不難吧,為何遲遲沒有一點動靜?」大發脾氣之後,江東王突然冷笑一聲,「總不成他們是為了掩蓋什麼?」
這句話與其說是暗示,不如說是赤裸裸的挑釁,因此在場的嬪妃全都神色大變。幾個往日伶牙俐齒的想要開口反擊,卻又顧忌到兩位王爺敏感的身份,最後都是張了張口就縮了回來。而皇后杜氏瞟了一眼一旁的陳淑妃,見其一反常態沉默不語,心中不由得冷笑連連。
「二位王爺,太后乃萬金之軀,太醫們要商量出一個結果未必容易,多費一點時間也是難免的。」她緩步走上前去,在太后往日的座位右側停下了步子,轉頭慢悠悠地說道,「既然兩位王爺心憂太后病情,本宮可以奏請皇上做主,讓兩位王爺住在宮裡侍疾,這樣一來,也可全了你們的孝道。」
自從豫如懷孕之後,往日不顯山不露水的杜皇后突然一反常態,不再一味低調。崔夙出宮別居之後,掌管後宮的職權並沒有落到陳淑妃等任何一個嬪妃手中,而是由她親自出面,宣德殿中三日一次的治事再沒有拖延過。所以,此刻見皇后站出來,幾個剛剛吃過苦頭的嬪妃都在心裡盼望著臨江王和江東王有所反擊。
臨江王和江東王對視一眼,眸子中閃過了一絲驚色。無論是杜氏當年作為漢王妃時還是如今作為皇后,在旁人眼中一直是一個軟弱可欺的形象。然而,此時此刻她能說出這樣的話,足可見傳聞並不可信。
從天子淪落成廢帝,儘管在京城中已經沒有多少人心向他們,但是終究還能有所謀劃,若是住在宮裡,一舉一動都要受人監視鉗制,那和當年編管窮鄉僻壤有什麼區別?倘若太后真的有什麼萬一,那麼,他們的一生豈不是就此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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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彩云何時歸 第九章 峰迴路轉
「皇后言重了,宮中乃是帝後所居之處,我們不過是親王,哪裡敢僭越住在宮裡?」
臨江王自找台階,江東王自然也不肯接受這種令人意外的提議:「太后有疾,我們身為人子,侍奉在側是應該的。母后已經賜給了我們府邸,進宮也沒有什麼不便。」
皇后杜氏聞言微微一笑,她知道自己的建議必然被這兩位王爺駁回,但是,卻也同時止住了這兩位咄咄逼人的勢頭。兩相比較下來,當然是她占了上風。正當她心中得意的時候,但見後殿人影一閃,她連忙發話道:「各位稍安勿躁,有人出來了!」
出來的不是太醫院院使,也不是副使,而是一個身著綠色官袍的年輕太醫。雖說太醫院的品級向來不高,但若說是給太后看病的太醫,一般至少也是六品以上的緋袍太醫。今日是事出倉促,所以才會發生太醫院全體出動這種事。因此,看到這服色,江東王和臨江王同時臉色一變,但全都沒有貿然開口質問。
由於這裡尚有不少盛裝妃嬪,因此那太醫並不敢輕易抬頭,瞅准了皇后的位置上前行禮之後,便朗聲奏道:「啟稟皇后,太后不過是一時急怒攻心,所以氣血不暢,臣等已經為太后活絡了血脈,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如今太后年歲已經大了,禁不起大的刺激,應該靜養為上。」
聞聽太后無事,殿中頓時響起了一陣欣慰的感嘆,而不少妃嬪甚至順勢掏出帕子擦拭起了眼淚,顯現出十萬分的關心,不管內心是怎樣的大失所望。
正當皇后想再詳細詢問幾句的時候,一個突兀的聲音驟然響起:「茲事體大,院使和副使為何不出來,反倒差遣了你?難不成他們連當眾向朕稟報的膽量也沒有麼?」
眾人循聲望去,見是皇帝和崔夙一前一後出現,紛紛行禮不迭,而就連江東王和臨江王,亦是被皇帝這兩句話說得心中大動。倘若只是需要靜養的病,那麼,太醫院一幹頭頭為什麼不出現,只派一個一看就沒多大經驗的太醫出來頂缸?
崔夙瞥了那太醫一眼,隨即在殿中團團掃了一圈,唯獨不見徐瑩的身影,心中不由一動。太后這病來得太快,幾乎沒人有心理準備,更不用說做什麼謀劃了。今日皇帝的行止著實太急功近利了一些,但這樣的急功近利恰恰表明皇帝並未有萬全的準備,只是臨時起意,否則,他絕對不會選擇這種落人話柄的做法。
那太醫仿佛被皇帝的話問得愣了,好半晌,他才磕了一個頭答道:「皇上,院使和副使都已經被太后罷職了,如今,臣……臣就是太醫院代理院使。」
這是什麼意思?
此話一出,不單單是皇帝皇后臨江王江東王,就連隱約有些懷疑的崔夙都覺得一頭霧水。診病的太醫院正副院使被太后罷了職,是因為他們診脈有誤還是觸了太后的霉頭犯了忌諱?
正當人們驚疑不定的時候,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那太醫身後響起:「太后有旨,傳見皇上,皇后,臨江王,江東王,寧宣郡主。」
眾人抬頭一看,見是徐瑩,全都大吃一驚。誰都沒有注意,剛剛這位和崔夙一同進來的女官,怎麼會突然從大殿中消失,而且又從太后的寢殿出來。此時此刻,匯集到這位慈壽宮女官身上的目光就很有些驚懼了,聯想到往日的傳聞,甚至有人打了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