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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公主,劉……」
崔夙哪裡耐煩和他嗦,不待他說完便厲聲喝道:「廢話少說,我只問你一句,究竟是誰派你來的,送的什麼信?」
那小太監被這疾言厲色的言語嚇住了,使勁吞了好幾口唾沫,他方才結結巴巴地說道:「奴才……奴才帶的信……讓……讓這兩位侍衛大人收走了!」
一個侍衛慌忙從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雙手奉上之後卻又不忘提醒道:「長公主千萬小心,屬下只敢驗看了表面,並不知道裡頭是什麼東西。」崔夙卻顧不上那許多,三兩下拆開了封口,裡頭卻是一張薄薄的信箋。只掃了一眼,她就認出了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筆跡,而其中簡簡單單的只有一句話。
那個人已經在慈壽宮,請長公主前去一會!
她怔怔地站在那裡,手中信箋已經不知不覺地掉落在地,整個人更是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樣。雖說徐瑩沒有任何暗示,但是,那個人的指代卻只可能是一個。
網友上傳章節 第四卷 日落碧山廬 第四十四章 飄然信來
去,還是不去?
簡簡單單一個二選一的問題,卻讓崔夙異常躊躇。從小被人譏笑沒爹沒娘,那種刻骨銘心的感覺旁人絕對不會體會到,即使是後來在太皇太后的撫養下長大,她依舊能夠感受到別人的冷眼。倘若說娘親是因為難產方才離她而去,那麼,她的那個父親呢?為什麼他會把她託付給養父養母,從此之後卻從來沒有在她面前露過面,僅有的一次還是遮遮掩掩!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要竭力平息那種難言的憤怒和失望,但是,那種排山倒海的情緒一旦襲來,卻不是那麼容易排解的,仿佛四肢五官都不再聽使喚一般。
「好了,既然信送來了,你們先帶他下去!」
雖然耳邊響起了如是的聲音,但崔夙仍舊沒法出聲,沒法挪動,更沒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她只是沉浸在徐瑩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中,其他的事情似乎全都與她隔離了開來,從此再不相關。見一面……這簡簡單單的要求,她真的能夠做到?
劉宇軒打從崔夙打開信看的一剎那就覺得她不對勁,及至信函飄然落地,更是加深了他的懷疑和猜測。見兩個侍衛面帶疑惑,而那個小太監則是明顯嚇呆了,他終于越俎代庖地下了命令,隨即上前拾起信箋,看也不看地擱在一邊。見崔夙依舊六神無主地站在那裡,他猛地把心一橫,上去抓住了她的肩膀。
「夙兒,夙
也不知叫了多少聲,崔夙終於悠悠醒轉了過來見面前的劉宇軒睜大眼睛死死盯著她,她只得還以一個虛弱的笑容。四下一望,她方才看見信箋擱在一旁。知道必定是劉宇軒撿起來的,當下又輕輕嘆了一口氣。
「徐瑩說。讓我去慈壽宮見那個人。」
劉宇軒先是一驚,緊接著卻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連忙追問道:「徐瑩地意思是說,宮中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崔夙此時方才想到了這一點,暗嘆自己一想到那個人的問題便方寸大亂。略一沉吟便點了點頭:「徐瑩做事一向謀定而後動,既然她說那個人在慈壽宮,又讓我去見他,大約此事可以解決。只不過,他設計了那麼久謀劃了那麼久,不惜下狠手做了那許多事,怎麼會忽然罷手?」
畢竟是父女情深吧。
雖說心裡轉著如是一個念頭,但劉宇軒愣是沒說出來。他很明白,崔夙地心裡一直有一個難解的結。若是直截了當說出來,只怕觸動了她地傷口不算,還會把事情推到最糟的那個方向。沉吟良久。他便用一種輕鬆的語氣道:「不管怎麼樣,總得看看真假。放心。有我陪著你進宮。我倒是不信,他有那麼大的本事控制上上下下所有禁衛。」
見崔夙的神色稍稍輕鬆了一些。他忽然又一驚一乍地拍了一下巴掌:「對了,我看不如把那位胡先生一起帶上。他既然是徐瑩地師傅,又是先頭的太醫令,說不定能夠派上用場。就算不能,有個精通醫術的人在身邊總歸是好的,畢竟,梁姑娘還脫不開身。」
對於劉宇軒的建議,崔夙沒考慮多久就答應了,立刻命人去長公主府接胡庸。等到這一位來了,又得知要和崔夙一起進宮,立刻是眉開眼笑一口答應。而崔夙看著那絕對不像是高人的樣子,心中免不了連連嘀咕。
內宮九門幾乎是一瞬間全部打開,首先打開的自然是面向朱雀大街的三個門,奉命封鎖這裡的侍衛親軍都看呆了。然而,等到劉成親自護送一輛馬車來到月華門前,又看到上頭下來地人,一群軍士立刻心領神會,彼此別開了眼睛。
這年頭,不該聽的不聽,不該看的不看!
儘管在宮外地時間不過短短兩日,但是重新踏足宮中,崔夙卻仿佛覺得過去了兩年,甚至更長時間。劉宇軒一進月華門便立刻匆匆去履行自己的職責,此時此刻,她地身邊除了胡庸之外,還有傷未痊癒卻堅持要跟來地素繯,除此之外就是四個鐵衛和劉成硬是塞進來的不少親衛。事實上,看到兩邊紛紛行禮退避地一群侍衛,她怎麼也難以相信,那個人真的曾經一度控制了宮中上下。
大約,那也只是假傳聖旨而已,這一點從他呆在慈壽宮就可以看得出來。
遙見慈壽宮在望,崔夙卻漸漸覺得腳下的步子越來越沉重,仿佛每一步邁出去都要耗費無窮無盡的氣力。到了最後,她只是毫無知覺地邁著步子,直到站在慈壽宮前。此時,緊跟崔夙身後的素繯終於想起了那天的驚險經歷,上前低聲問道:「長公主,可要我先進去試探一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