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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人的心呢,不能老被這些苦衷壓著對不對?壓得重了,自己都覺得累,會喘不過氣來的,於是就需要一個排解的途徑,如果有可信的人,就可以說給她聽,如果沒有,或者這個不能讓別人知道,那就需要去找一個樹洞,把心裡的不快,心裡的苦衷一股腦地說給樹洞,讓它幫你分擔,那心裡就不會那麼重了」夜凰說著沖墨紀一笑:「你要是心裡太累啊,就去找個樹洞,對著它說上一氣,再找個泥巴把那洞給封住你心裡能輕鬆不少呢」
墨紀聞言看著夜凰:「你覺得,我需要一個樹洞?」
夜凰撇嘴:「需要不需要的,你自己心裡清楚不是?你都開始感嘆難了,可見你這心裡重壓不少我呢也自知不可能是你信任的那個,不就只好建議你去找樹洞了嘛」
墨紀聞言笑了一下垂了頭,夜凰見他不接茬了,就轉了頭去翻手裡的圖志,將將翻了兩眼,便聽到了墨紀的聲音:「這孝……你稱之為愚孝,說的很好,很形象,但你可知,天下為何崇尚孝,且是愚孝?」
夜凰眨眨眼選擇了搖頭。
「因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下皆為臣民臣民若忠便是愚忠,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此愚忠何意為基?不就是愚孝嘛」墨紀說著將頭一揚,壓聲而吟:「資於事父以事母,其愛同;資於事父以事君,其敬同。故母取其愛,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故以孝事君則忠,以敬事長則順。忠順不失,以事其上,然後能保其祿位,而守其祭祀。蓋士之孝也。」
夜凰聽他背的是《孝經》中的士章第五,便心中有了一絲明了。
當初,她穿越到這虛無的空間,非所知朝代,卻也形同古風,身為郡主她算得著便宜,能有先生教學,這學的第一本書就是《孝經》。
她把那十八章都在先生的教導下背誦得滾瓜爛熟,卻也內心吐槽過無數次,但不管怎麼吐槽,她都清楚,這對古人而言,忠孝兩字就如同天大若是那下九流的營生,不孝也不過受人鄙視,可若有了些身份,就不敢讓人有一絲閒話,尤其這孝與不孝上,若遇上個居心叵測的,或是儒家的死忠,跑去上告你不孝,你若是個官,就能立馬廢了你,你若是個秀才舉人的,也能被革去功名你說這種環境下,誰敢不孝?在皇上的眼裡,你孝順父母若都做不到,何以奉君?何以忠君?
夜凰因此對於這種孝順的心態是全然理解的,所以她倒沒嫌棄過墨紀那愚孝的毛病,只覺得自己別遇上那種極品公婆就好只是……生活的無奈就是要把你不想面對的硬塞給你本來是嫁給付世子,有梁國公和其夫人那麼一對好公婆,只可惜命運開玩笑,郡主變庶人,未婚夫都成人家鍋里的鴨子了,她卻被閃婚嫁給了大她一輪有餘的「老男人」老吧也就算了,還是二婚鰥居的高幹還拖著一個病娃娃她夜凰固然可以不去理會這些,但這摳嗇婆婆和不懂事的公爹她卻到底還是遭遇上了,這會兒的她除了用「幸好只有一年」來安慰自己,也別無他法有了這種明了,她用無奈的眼神看向了墨紀,當下就伸了手輕拍上他的肩膀:「忍吧,反正一年後你不就去京城了嘛,不在她們身邊了,也就少許多的是非呢」
墨紀使勁的點點頭:「是啊,還有一年,忍忍吧」
夜凰瞧著墨紀那樣子,忽然又覺得好笑起來,便衝著墨紀一搡鼻子:「我還道你是個愚孝的人,卻弄半天你是個想逃跑的人,真沒看出來」
墨紀聞言看了夜凰一眼,瞧著她輕言:「一個人要想有所為,就必然要學會保護自己;與身邊大同,才得周全我為朝官,若然不孝,勢必是讓仇我者舉刀,那我十幾年來寒窗苦讀不是付之東流?我何苦?以孝見忠,就算痛與苦,也需忍受,所得乃利,是為大償,又有何不可?」
夜凰聽的一怔看著墨紀眨眨眼:「你的意思是,為了前途為了你的官位,你必須做一個愚孝的人,以此來讓你的敵人抓不到你的把柄?」
墨紀看了她一眼點了頭:「知孝者才知忠,古往今來,沒有那個君王會看重一個不孝子」
夜凰縮了下脖子:「我懂了,以孝言忠。」
墨紀點了點頭,忽然的人就往地鋪上一倒:「還真別說,這與人道出,我還真覺的一身輕鬆」
夜凰聞言呵呵一笑,但下一秒卻驚奇的看向他:「難道這就是你心裡的苦衷?你,你信我?」
墨紀轉頭沖她一笑:「你我都夫妻相稱的,我因何不信你?」
夜凰聞言迅速的低了頭,心中卻是一聲興奮的吶喊:OH!YES!你相信我,哈哈,你相信我太好了那這麼說,我可以從你這裡摸到那寶石的消息了?
「夜凰,你會是我,可以信賴的『樹洞』,對嗎?」躺在地鋪上的墨紀瞧著夜凰發問,夜凰立刻看著他使勁點頭:「當然我絕對是最好的樹洞」
墨紀瞧著她那樣子,微微一怔,繼而笑了:「是啊,你我是夫妻,就該彼此信任以後,我心裡若有事一定告訴你」
夜凰興奮地點頭:「當然,你不告訴我,還想告訴誰啊你放心,我是你的專屬樹洞恩恩,你有什麼秘密都可以告訴我的,我給你保密」
墨紀笑了下,動手把被子撈蓋到了身上:「好啊,我知道了時候差不多了,你也該休息了,明天咱們不還要帶軒兒出去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