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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凰聞言噗嗤一笑:「瞧你說的,未必還不許人家畫兩隻公孔雀了?」
「那倒也不是,但畫雙雄,必是一隻以見贏色,豈會雙雙見如此冷傲……這真的奇怪啊」墨紀說著一副不解的樣子在那裡摸他的鼻子,夜凰卻笑著低了頭,心裡猜想著不會是那位什么子興的,是個薔薇男……
「不對,不對」墨紀說著手又在石頭處虛點著言語:「這畫有問題」
「問題?什麼問題?」夜凰急忙抬頭往他手指處瞧,就看見他指的是磐石。
「你看,這磐石的邊角,分明藍雉腳下乃是一平線,若然再有一雉,按其身形,也該此處見其爪,卻此處偏偏沒有,再多一指處卻偏偏尾羽斜擋……但其高不對啊若是被擋,這白雉必然矮藍雉一頭才對至少也該再矮一分」墨紀說著匆匆從一邊抓了一張紙出來,提筆畫了起來。
他下筆寫意,雖為草圖並非工筆細膩,但幾筆勾勒出了一隻雀鳥身形後,便去畫那白雉的位置:「你瞧,按它這個位置,畫下來的話,白雉鳥就矮藍雉一些,才將好遮住其爪,若不然,按這未矮一頭的畫法,此處就該見其腳杆……」墨紀說著在圖上畫了個虛影,卻恰恰是要在藍雀的身邊顯出一節腳杆的。
「對啊,你這麼一說,我算是明白先前我覺得奇怪的地方在哪裡了,原來是這白孔雀的位置不大對……這畫家倒出了些紕漏……」
「不」墨紀說著將筆放下:「一圖見雙贏色,高低還有差,子興怎麼會犯這樣的錯……」他說著眼掃下留白處,口中低喃:「無款,無印?為什麼會無款無印?」他喃語中手指摸上了畫卷,繼而竟是由下向上的逆行而摸,當摸到那藍雀與白雀處時,墨紀的眉一挑,人便側身歪在了書案邊,好似觀察這畫上有無灰塵層一般。
「你幹嘛呢?」夜凰好奇的也學他那般瞧看,墨紀卻已經勾了唇角笑了起來:「妙,妙,便廢為寶,倒真是好法子,只可惜貪多反而露了底」
夜凰聽的迷糊,忍不住扯了墨紀的胳膊:「說明白點啊,我聽不懂」
墨紀笑著看了眼夜凰說到:「準確的說,這不是一幅畫,而是兩幅」
「嗯?」夜凰立刻低頭去瞧,墨紀則給她解釋道:「這藍雉是一幅,這白雉又是一幅,你現在看到的這幅畫,其實除開那隻白雉,就是一張整畫,但是很不巧的是,畫雌雉的地方,可能子興下筆有所不滿,就棄了,所以這畫應該是一張廢畫,而另一幅,畫的是白雉,且以此處無腳來看,呵呵,也是一張廢畫,但是有人把兩張廢畫都拿到了,這個人知道子興的墨寶難求,一時動了心思,將兩幅廢畫裱背在一處,就成了一幅佳畫,這想法很好啊,只可惜裱背的這個人,貪慕錢財,為了多些筆墨處可以多要些價錢,竟捨不得將白紙放低一分,結果反倒有了破綻……不不,他不貪,這畫也是敗筆,兩雄雉相對,雙贏色也是不成的」
墨紀說著搖了頭,夜凰卻是聽的心驚。
這雙贏色的意思她是大約懂的,一幅畫只能有一個中心點,一個亮點一般,亮點多了,反而沒了主次,便是失敗之作,但此刻她驚在這畫竟是靠裝裱合成,當下便不自覺的想到艾辰昔日帶來的那封信,便強壓著驚色說到:「你就吹吧這明明就是一幅畫嘛若是兩幅,我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
墨紀笑著搖頭:「這就是裱背者的高明了有此裱背技藝的人,舉國上下也不過兩人」
夜凰忙問:「哦?才兩個?是誰啊?」
墨紀笑了笑:「我的先生夫子是一個,另一個人嘛……」
「誰啊?」
墨紀笑著昂了下腦袋:「自是他的得意門生我了」
夜凰聞言像是心口被雷劈了一下,竟是打了個顫:「什麼?你」
她的驚色引起了墨紀的注意:「你怎麼這般神色?像是被嚇到一般?」
夜凰當即言到:「我自然是嚇到,你一個好好的漕運上的官,怎麼,怎麼會匠人的手法?還說什麼舉國上下就你們兩個,竟胡說」她說著一甩胳膊往邊上去,滿胸腔都是「砰砰」的感覺,好似心臟都要跳出去一般。
許是她急忙的掩蓋著驚色很有成效,又或者那言語引起了墨紀的傲氣,他快步的追上了夜凰將她一拉言到:「我何必要胡說呢這裱背雖是匠人事,但哪個喜好書畫的人不懂裱背之道?我自幼喜好書畫,裝裱之法更是早就習得,但那時也不過將就罷了,後來跟隨了夫子修習,空暇之餘就喜歡書畫一番,夫子也有此好,但他年歲已高,裱背又是個耗心思的細緻活兒,便叫了我去跟著他學,三個月後,我學下了他那細裱法,從此後都是我幫夫子裱字畫的至於我說此技藝舉國上下不過兩人,也並無誇大,因為這細裱法乃是夫子所創,他又教會了我,可不就只有我們兩個嘛」
夜凰聞言扭頭看向墨紀:「細裱法?那是什麼?哎,你既然說這畫是兩幅畫裱出來的,那請你驗證給我看看可好?」
墨紀眨巴了下眼睛說到:「細裱法乃是夫子所受,其中玄妙實不敢與他人言,即便是你,我也說不得,但,這畫我可以證實乃是兩幅畫所拼裱而成,只是,你確定要我驗證給你看?」
夜凰自是點頭:「當然」
墨紀當下沖夜凰說到:「那就有勞夫人給我打兩盆淨水來」
夜凰聞言立刻跑去盆架旁,打水擺盆,而墨紀則將畫卷小心的翻轉置於桌面,繼而快步的出了屋,等到夜凰擺好了兩個水盆在大桌上的時候,墨紀竟捏著一把刮骨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