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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米開外都是妖聯所的人,楊午揣著他的兒,正在山坡上裝深沉。
吳揚也在人堆里,一看來人立刻出列,先給古春曉一通打量,見她還是個元氣少女,這才去跟余亦勤打招呼。
余亦勤回應完說:「這個狀況有多長時間了?你們這邊是誰最先發現的?」
「山雞最先發現的,就那個,」吳揚側身指了下人群里的一個挑染黃毛,「發現的時間不長,也就二十來分鐘。」
「二十幾分鐘湖面就下降了那麼多?」古春曉覺得不可思議,「這個干塘效率也太高了叭?」
吳揚聳肩:「可不咋地。」
「可不個屁。」古春曉說,「不是說要守護咱主任的魚塘嗎,怎麼都站在那兒不動了?」
吳揚還沒解釋,杜含章就朝楊午那邊走了過去,留下一句:「應該是那個湖裡有古怪吧。」
余亦勤看了看這兩個老是跑題的年輕人,亦步亦趨地跟上了杜含章。
——
「這個湖確實不對勁。」楊午表情凝重地說。
「半個小時之前,山雞過來巡山,發現這個湖面沸騰得厲害,開了鍋一樣,湖裡全是大波浪,但是山頂又沒起風。」
「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狀況,他們以為是住在湖裡的魚妖在搗鬼,叫了半天沒人應,就派了個蛇妖下去喊,結果蛇一下水就沒再上來,水裡爆了一團血花,又丟了一些活的青蛙兔子什麼的進去,都是一個結果,這個湖水可以殺人。」
不是余亦勤幸災樂禍,是妖族的警惕性實在一般,他不抱希望地說:「湖水異變之前,你們沒有發現異常嗎?比如有外人出沒,或者有人對這湖動了手腳?」
楊午的臉細不可查地黑了一層:「沒有,這湖在山頂幾百年了,誰想得到它會出問題?」
杜含章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楊午的表情:「如果這個湖就這麼幹了,會不會對你們造成什麼影響?」
「我們也不喝這個水,它幹了也就幹了,」楊午鬱悶地說,「問題是誰他媽在我們山頭上搞事情?這才是讓人不爽的地方。」
杜含章沒從他臉上看出任何遮掩的跡象,掃了眼水人大軍說:「你們現在準備怎麼辦?就這麼等著嗎?」
楊午一臉「不然呢」的表情:「我通知我們主任了,但他來不來,就不好說了。」
段君秀一直行蹤成謎,杜含章看他一副這湖愛干不乾的架勢,覺得他們太隨便了,笑了笑說:「你忙吧,我們去那邊看看。」
說完他用手心撐了下余亦勤的後背,將人往西邊那個山坡上帶。
余亦勤順著他的力道走了幾步,很快看見了幾叢蒼耳子,順手摘了一把刺球,然後丟暗器一樣扔出去,一次擊中了六七個水形人。
它們比想像中要更不堪一擊,刺球才穿透,它們就像是破了口的水氣球,聚不住地散了一地,融進了土石里。
兩人等了片刻,始終沒見著有什麼後招,這和下水就會血爆的結果大相逕庭,余亦勤立刻改變路徑,隔空從草叢裡抓了只蚱蜢,拿草線捆了,放進湖裡去試了試。
事實證明果不其然,蚱蜢下水就沒了,但沒有生命的草葉卻安然無恙。
余亦勤還想拿手掌去試水,杜含章在後面提了下他的後衣領,無語地說:「你總是……」
可「總是」什麼他又沒說,突兀地剎住了,同時加重了拎人的力道:「何必冒這個險?等水幹了,下面的東西自然就出來了,走吧,去那個一線天那邊看看。」
余亦勤的手心一點就碰到了水面,又被他恰到好處地扯開了,余亦勤滴水未沾,但水氣里的惡意他卻已經察覺到了。
森冷、陰詭,臨近接觸的瞬間,耳膜里還能聽到一大堆低微渺茫但悽厲糾纏的人聲和狗吠。
狗?余亦勤腦中靈光一閃,由它想到了王樹雅。
杜含章扯完衣領,又撈住胳肢窩將他扯了起來,見他愣著神,立刻摸了下他的左手心,感覺觸手溫涼乾燥,才撤開手說:「怎麼了?你在愣什麼?」
手裡的觸摸來去都快,可那種仿佛是擔心的形狀卻留在了余亦勤的印象里,他像是突然發現到了杜含章的豆腐心似的,重新審視了一下這個人。
杜含章見他光看自己不說話,目光柔和帶笑,和以前戴面具的時候非常像,還以為是那個湖水怎麼他了,皺著眉心就去握他的手臂,搖了下說:「余亦勤?」
余亦勤在這點搖晃里,切實捕捉到了一點擔憂,這讓他心裡突然一軟,驀然就放鬆了下來,他回過神,抿著嘴笑道:「嗯?」
嗯個鬼啊,杜含章說:「那個湖裡是不是有東西?」
余亦勤又「嗯」了一聲:「有,陰森氣很濃,還有聲音,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人和狗的都有。」
杜含章對「狗」也在意,猜測道:「王樹雅該不會下了水吧?」
余亦勤感覺像,但是她下去幹什麼呢?結合她守陵人後代的身份,她下去的原因八成只能和帝王陵掛鉤。
但是一個山頂湖下的帝王陵,出世的方式還如此奇詭,杜含章說實話還是第一次見,是誰建造了它?又是誰在驚動它?
他讓遲雁開鬼瞳看看,遲雁睜開梅花瞳,看到的場景果然有變化。
別人都覺得嚇人,古春曉卻覺得她的眼睛酷炫,歪著頭說:「雁姐,你看到什麼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