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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含章的視線像是跟古春曉的手有智能聯動,立刻瞥上了。
余亦勤卻因為謝絕少女的肢體關懷已經很久了,身體往旁邊避了一截,抬手攔住了古春曉的爪子。
「真沒事,坐你的。」他說。
古春曉被攔習慣了,斜著給了他一個「好心當成驢肝肺」的眼神,扭著手腕探向另一邊,抓起遙控開了空調。
屋裡「滴」了一聲,室內機運轉起來,空調風徐徐掃送。
審問接續起來,陸辰說:「所謂無利不起早,你們為什麼要幫王樹雅行兇?你們到底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骨妖這次像是老實了,答的雖然有點散亂,但好歹沒有偏題。
她說:「大家都知道,天地靈氣不夠,各族修煉都需要替代品,人族藉助從前的法器和秘化符咒,錘鍊術士的精神力,妖族靠吞噬新老妖丹延續,鬼族靠人族的亡魂填補幽都的缺口,至於魔族的替代品,現在是人的惡欲。」
「人哪,真的是一個很有趣的物種,明明那麼普通,身體裡靈氣沒兩克重,可一旦有了惡念,就能造成巨大的殺傷力。」
「王樹雅憎恨著大半個今西市的人和狗,她的惡念龐大深厚,是無崢修煉需要的……」
骨妖在這裡頓了一下,接著聲調微變,話里居然多出了一種違和的憐憫,她說:「食物。」
這理由居然和靈王墓毫無關係,但也有可能是她的謊言,或者他們原本就猜錯了。
但是不管怎麼樣,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杜含章和余亦勤飛快地對了一眼,都感覺王樹雅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
古春曉則是頭皮一麻,後背上陡然爬起了一陣往下躥的寒意。
陸辰的表情立刻冷了,王樹雅即使該判死刑,那也得是他們人這邊來判,而不是什麼魔和「食物」的相互成全。
他問骨妖王樹雅和無崢的下落,她卻陰測測地笑了幾聲,隨後一頭栽倒在桌上,暈得簡直恰到好處。
陸辰差點氣死,又拿昏迷的她沒辦法,只好拎起就走,帶回防異辦去讓她接受腦外刺激,看能不能實時喚醒。
走前他讓杜含章跟他一起回辦里,說:「差點忘了,你的外聘人員工作證已經下來了,走啊,上崗為人民群眾做貢獻啊。」
杜含章要盯著余亦勤,本來打算拒絕,只是話到嘴邊又改了主意,他說:「我開了車,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要是過去,就直接去辦公室找你。」
陸辰耽擱不起,很快沒了影,屋裡只剩下或坐或站的三個人。
半分鐘後,古春曉從震驚里緩過勁,看見杜含章站得離余亦勤十分近,立刻說:「你不是要去上崗嗎?怎麼還不走?」
她就是個單純的傻姑娘,杜含章懶得跟她拌嘴,和氣道:「還有點事,辦完了就走。」
古春曉真是稀奇了:「你能在這兒辦什麼事?」
這個杜含章沒琢磨過,不過能辦的事應該多了去了,他說:「我跟余亦勤有點話說,你能不能先去前面看會兒店?」
「什麼話啊還不能讓我聽了?」古春曉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度他說,「不會是又想欺負我們老余不記得事情,卯著勁兒給他扣黑鍋吧?」
杜含章看著信誓旦旦的她,有一陣子沒說話。
古春曉被他看的有點發憷,剛要問他看什麼看,杜含章又突然說:「你覺得骨妖說的那些都是假的嗎?」
「那肯……」
古春曉話沒說完,就被余亦勤打斷了,他不肯定,他記得自己捅傷了杜含章,儘管當時這人已經身受重傷了。
禿鷲有心護短,奈何余亦勤不領情,她只好「砰」的帶上門,出去坐到了店裡收錢用的桌子上,因為藤椅還在外面。
帶門聲響起的時候,余亦勤問道:「你要跟我說什麼?」
杜含章沒掩飾,直白地說:「我要去防異辦,但結界又困不住你,怕你跑了,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
這話翻譯過來,就是我要困住你,你幫我想個辦法,聽著就無理又欠抽。
不過余亦勤沒有抽他,還在短暫的凝視和沉默過後,給他想了個辦法。
「你可以在想去和不敢走之間,一直發愁。」
杜含章直接被氣笑了,故作佩服地說:「這還真是鬼想的辦法,高明到跟沒有一樣。」
余亦勤聽得出他在挖苦自己,但他又在笑,看起來還挺和顏悅色的,余亦勤於是也放鬆下來,往桌沿輕輕地一靠,說:「你是不是想讓我跟你一起去防異辦?」
「是,」杜含章看著他,「你去不去?」
這不是杜含章第一次喊他去防異辦,但態度差了很多,之前很客氣,現在……其實也還行。
余亦勤沒怎麼猶豫:「去。」
杜含章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反倒有點詫異:「這麼幹脆,不怕我坑你?」
「怕。」余亦勤違心地說,「但我更怕你賴在這裡不走。」
杜含章沿著他的小黑屋環顧了一圈,視線落回了某個屋主身上:「……你想多了。」
余亦勤覺得他那個一言難盡的表情有點好笑,站起來說:「走吧。」
第38章 四方印
古春曉剛拿起掃把, 準備戰術性地掃到門口去貼門板,屋裡的兩人就出來了。
余亦勤走在前面, 照面就說:「我出去一趟, 你是留在這裡,還是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