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哥,開門開門,雨好他媽大,快點!大哥!大佬?男神?誒,豬!醒醒!!!」
余亦勤睜開眼睛,看見古春曉彎著腰,將臉貼在外面的窗戶上恐嚇他,花了巨資整出來的空氣劉海在雨里集結成了三根。
「你這幾天野到哪兒去了?」余亦勤揉了下眉心,穿上拖鞋起身去給她開門,「打你電話怎麼不接?」
三根毛的禿鷲小姐憤怒地捶了下窗戶,離開了原地,隔牆傳進來的聲音里有股恨意:「接屁!我差點被人拐賣了,等我換了衣服跟你說!」
余亦勤左拐開了門,古春曉吸了下鼻子,委屈巴巴地往他懷裡撲:「親人哪,我差點就見不……呃!」
她往懷裡撲,余亦勤也抬起了左臂,卻不是要擁抱她,而是猛地卡住了她的脖子,將她提離地面摜在了門板上。
門板發出了一聲巨響,天上呼應似的,也突然劈開了一個電光閃閃的炸雷。
「你是誰?」余亦勤在雷聲里說。
作者有話要說:[1]--《走筆贈獨孤駙馬》李白
第4章 五俎
他們去的時候走的是不見聞道,走的時候也一樣。
只不過離開的位置換到了出口那邊「平」字圈上,而余亦勤的態度也有變化。
杜含章見他一改惜字如金的秉性,「再見」都說完了,居然又在身體消失了一半的情況下,突兀地跟自己說了句話。
余亦勤:「早上那個陸陶來買黃紙的時候,背後跟了只鬼,鬼如果不是他自己養的話,你們還是留意一下吧。」
杜含章怔了一下,腦子裡瞬間冒出了好幾個問題。
什麼樣的鬼?什麼又叫來買黃紙?
他今天過得真是太傷腦了,杜含章心念電轉地分析道:陸陶的語音里確實有一句「買完了」,難不成東西還是在他那兒買的?
如果是的話,那這個世界也太小了,他的員工白天在余亦勤店裡買過東西,自己晚上又和他在命案現場碰到了。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緣分杜含章不知道,可他清楚以陸陶的體質,是絕對養不了鬼的。
陸陶早上是出了工地去買的紙,這事陸陶在語音里提過,只是無關案情,剛剛杜含章就沒放,他在想那隻鬼有沒有可能也是從工地里跟出來的?它跟著陸陶,又是想幹什麼?
還有,剛剛在辦事大廳放陸陶語音的時候,余亦勤也在場,這個事他當時怎麼不說?
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一起,杜含章猛然意識到了陸陶的安全,可是余亦勤已經消失得只剩下一個頭了,杜含章只能抓緊時間,問了最開始也最簡短的那個問題。
余亦勤的頭已經虛化了,大致輪廓還在,聞言眼帘半垂,做了個回想的表情,接著留下了一句話,以及一個突然從空氣里旋轉出來的小風旋。
「這樣的。」
話音剛落他就不見了,那個小風渦里卻慢慢凝聚出了一個黑乎乎的……小泥塑?
杜含章也不確定,等風旋散了將它接到手中,才發現它很輕,應該是空心的,表面紋理分明,形態類獸,靠下肢站立行走,有著狐鱷狀的尖臉和豆莢似的外皮,看模樣像是開了靈竅的皂莢類樹木,死亡後變成的山鬼。
但山鬼一般不在幽都,就在深山老林里棲息,膽子很小,特別怕人,怎麼會跟上陸陶?
余亦勤扔下一個泥巴疙瘩就跑了,前因後果通通沒有,杜含章腦子再好也沒轍,很快將它擱在一邊,迅速撥了陸陶的電話。
陸陶去過工地,不知道挨沒挨過井,身後還可能有隻鬼,他雖然是個五俎,但杜含章還是有點不放心。
五俎顧名思義,五指五感,俎拆開來看,人們被日月大地阻隔在左邊,無法右行,合起來就是五感不通,是一種和通靈體完全對立的鬼魂絕緣體。
這種人既看不見靈體,也感受不到陰風,非實質性的意識形態干擾對他們沒有作用。
三十三天蟲的幻覺嚴格來說,也屬於意識形態,可是三條人命堆起來的危險性還是不容忽視,這種情況下不怕多一事,想到就該問。
這時還沒到年輕人睡覺的時間,那邊接的很快,背景聲有點嘈雜,有人聲有碰杯聲,像是在館子裡。
「餵老闆,」陸陶不知道在樂什麼,邊說邊呵,「你是不是回來了?」
杜含章都回來好幾個小時了,不過他平時出門都是私事,全靠自己訂票,所以陸陶不知道,他「嗯」了一聲,問道:「你這是在哪兒?怎麼這麼吵?」
「啊?吵嗎?那我到外面去跟你說。」陸陶不知道對誰說了聲讓讓,又湊回來解釋,「我們大學寢室的聚會,我在外面吃飯。你怎麼這會兒給我打電話?不是想讓我回去加班吧?」
真正經常在下班後回去加班的人根本不敢這麼問,而且他們公司一年到頭也沒幾個正經的項目,不「正經」的陸陶又接不了手,他這麼說就是仗著老闆不像領導,純粹是在扯淡。
杜含章雖然沒怎麼擺過領導的威嚴,但氣度還是有的,直接過濾了他的廢話:「一會兒接著吃你的飯吧,不是。我是去過工地了,發現那個井確實有點不對勁,有事問你。」
「是吧?我就說有問題!」陸陶音調都變了,壓低了一點興致勃勃地說,「老闆你要問我啥?」
這孩子大概是有點神經病,別人都是怕看見鬼,就他撓心撓肺地想看,一提起鬼怪就來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