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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完它們像是達成了某種共識,余亦勤跟前的那隻撲進來,上肢踩踏住他的肩膀,張得如同鱷魚進食瞬間的大嘴,對著余亦勤的頭就下來了。
另一隻卻不進反退,倒撤出去,拿利爪撕扯背上的灰網。
杜含章眼觀四路,這種情況下也顧不上什麼交通規則,右轉都沒打,直接把方向盤扳向了右邊。
車身霎時急偏,帶得車裡所有的東西都往左倒去,山鬼也不例外,玻璃外面的那隻甚至差點被甩下前車蓋。
只有餘亦勤因為被杜含章推了一把,整個人倒向了右邊。
下一秒,覬覦著他那顆頭顱的山鬼牙床轟然咬合到一起,發出了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咚」音。
余亦勤的人了歪出去,手上收網的動作卻一刻沒停。
只見車前蓋上的山鬼越撕就被纏得越緊,車裡的這隻一擊落空,被他拿網做繩,眨眼間沿著脖子繞了一圈,然後他扣著繩結,將山鬼用力地摁在了車身上。
杜含章見狀,也突然抬手扣住空中的寒食符,將它塞進了因為掙扎,而吻部大張的鬼物嘴裡。
符一入嘴,這隻山鬼立刻顫了幾下,豆莢狀的皮毛下往外滲著冰晶,晶體須臾間連到一起,將它超級速凍成了一個冰疙瘩。
到了這裡,車裡的這隻算是暫時解決了,而車外那隻被困進網中,幾乎捆成了一隻粽子,就是沒人會吃。
襲擊消停下來,驚心動魄的緊繃氛圍也隨之淡去了一些。
杜含章陡然離開車道,在後面那輛車或警告或抗議的喇叭聲里將車靠了邊,轉頭去打量自己的臨時戰友,關懷道:「沒事吧?」
余亦勤被他又是摁頭又是推搡的,東倒西歪地坐起來說:「沒事,你呢?」
「我也沒事,」杜含章說完,轉眼去看那兩隻肇事的鬼,沉吟道,「它們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路上?」
余亦勤心裡已經將山鬼和骨妖串在了一根蚱蜢繩上,聞言不假思索:「可能是我來殺我的吧。」
杜含章覺得不是,指了下外面的那隻說:「不太像,如果只是針對你,它們應該會集中起來攻擊你,但剛剛的模式明顯是一個負責一個。」
「不過這個問題可以緩一緩再說,我的意思是,它們怎麼知道你這個時候,正在這條路上?」
余亦勤第一反應是自己被鬼跟蹤了,但隨即他又推翻了這個設想。
姑且當他的洞察力是零,如果山鬼跟在他後面?是從哪裡跟起的?
清微宮的道觀後院基本可以直接排除,因為離開道觀之後,余亦勤就上了杜含章的車,並且走的還是城內高速。
那一路上車速更快,當時他手裡還有耆老的骸骨,所以那個下手時機,怎麼想都比剛剛要好得多,成功了它們還能取回同夥的骸骨,不至於讓防異辦拿到新的證據。
所以推斷下來,它們要跟,只有一個時機合適。
想到這裡,余亦勤抬眼說:「是不是我們從防異辦里出來的時候,就被它們跟上了?」
杜含章覺得自己的危機意識應該不至於這麼差,連被低等的鬼物跟上了都察覺不到,不過他嘴上還是說:「有可……」
「能」字沒出口,他突然又停了下來,因為視線不經意看到了余亦勤頸側的燒傷,發現它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小點擴散成了硬幣大小的塊,並且顏色也從青轉紫,乍一看像是人類的淤傷。
可鬼身上又不流血,怎麼會產生紫色的淤傷?
這念頭讓杜含章目光一凝,陡然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湊過去,離得近了,居然在那些紫塊上看到了若有似無的火焰。
余亦勤在跟他聊跟蹤,見他說到一半,突然盯著自己身上過來了,正納悶,就聽他問道:「余亦勤,你脖子上濺到的看門人火,好像還在燒。」
他不說,被火撩到這件事,在滿世界找禿鷲的余亦勤這裡,仿佛就過去了好幾年。
此刻聞言,余亦勤愣了一下才側了下身,對著後視鏡看了下頸側,還真看到了幾叢焰苗。
不過它並不是時刻都在,燒得十分隱蔽,只有持續盯著傷口看,才能間或瞥到一眼。
杜含章盯著他的鎖骨,還真不是耍流氓,因為他鎖骨的凹里也有個淤塊,看門人的火正好燒到了那裡。
傳說這個位置生得好,能讓人看出性感的韻味,但杜含章大概是仙修久了,有點清心寡欲,只看出對方有點瘦了。
他沒有察覺,那火燒著應該就沒什麼明顯的痛覺,杜含章受這個焰火提點,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你說這兩隻山鬼,有沒有可能是通過這個火焰找到你的?」
余亦勤抹了把脖子,那種火焰卻恍若不存在似的拂不滅,反正也不疼,他就暫時拋在了一邊,專注到了話題上。
在見識了那個縱火花之後,余亦勤感覺這種可能應該是有的,既然魔焰都智能到可以篩選遊客了,那麼和同宗的老鄉產生一點感應,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他點了下頭,附和道:「有可能。」
杜含章:「如果是這樣,那這火得趕緊滅了,不然你的行蹤對它們來說基本就是透明的。」
這幾天以來,余亦勤已經感覺到了他的博學,不懂就問地說:「這個火怎麼能滅?你知道嗎?」
杜含章這回真不清楚了,因為書里沒記,他說:「你到分局或者是妖聯所去問問吧,他們壽命長,也許知道滅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