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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裡裝著顆眼睛珠子,這畫面怎麼看都是個奇行種,怪異到令人反胃。
遲雁呆在當場,猛地往後躲去,仰賴於平時工作上的見多識廣,她好歹沒尖叫出聲,只是淺淺地嘔了一下。
陸辰也被震到了眼球,下意識地就是一記老拳,將這個屏障球打飛了出去。
余亦勤看見有人影出現,擔心是骨妖的同夥,陸辰和遲雁還沒完全顯形的時候他就閃了過來,閃到中途看見球被擊飛,這才發現來的是防異辦的人。
他連忙剎住去勢,懸停在幾米開完等球飛過來。
杜含章本來牽引的好好的,沒想到陸辰會出來攪局,他瞥見余亦勤去接球了,自己也就不打算管了,跟陸辰兩人打起了招呼。
「你們怎麼也過來了?」他說,「其他人呢。」
陸辰這時離地還剩半米,乾脆卸去符力,一邊自由落體地往下掉,一邊答道:「進山去搜李小杉和孫嫻了,我這幾天找人找吐了,過來看看熱鬧。」
空中余亦勤已經碰到了球,它縮成了家用炒鍋大小,被他托在左手上,開始往杜含章那邊回飄。
他邊飄邊聽他們說話,不期然聽見兩個陌生的名字,腦中正在想,古春曉是不是就是跟著他們去的公廁,空氣里就陡然傳來了一陣異樣的波動。
杜含章洞察力驚人,正好也對著波動的方向,抬眼一瞥,登時撲了出去,揚聲說:「余亦勤,小心!」
遲雁聽見提醒,眼睛閉上再睜開,梅花瞳霎時就布滿了瞳孔,緊接著她在這種視力驚人的模式下,看見縮成家用炒鍋大小的屏障球後面,正憑空出現一團圓形的黑霧,霧氣邊緣還有一圈的黑色小花在徐徐綻放。
緊接著,一隻蒼白的手猛地從裡面探了出來,一雙在霧氣里眼睛若隱若現。
遲雁乍一看見它,忍不住指著霧氣飛快地說:「隊長,看,那兒!是、是之前三十三天蟲腹眼裡的那雙眼睛!」
陸辰順勢望去,除了黑霧卻什麼也沒看見,但遲雁的眼睛非常可靠,這也就是說,幕後更深層次的人已經出現了……一雙手。
他大喜過望,手上開始取符,嘴上不忘拉援助:「杜總,該你展現魅力的時候到了,幫忙啊。」
不用他說,杜含章已經看見了那雙眼睛。
只見通道出口的那隻手上,手心裡突然飛出了一根霧氣擰的繩索,它的一端飛出來,蛛絲一樣粘在了球上,拽著它往霧氣里猛拖。
余亦勤因為背對著異動區域,雖然和杜含章同時察覺到,但卻要晚上一個回頭的時間來看見。
然後在他回頭的中途,驀然覺得一輕,屏障球居然脫手了……
余亦勤驚了一下,即刻掉頭去追,可那魔氣的拉扯先他半拍,愣是搶在他指尖觸碰到球面的瞬間,將骨妖給拽進了這個剛剛形成的魔道里。
一時之間,霧氣之外只剩下骨妖一聲驚喜的啜泣,洞裡的所有人都聽見了,她喊的是:「無崢。」
這一聲可以說是直接暴露了她同夥的姓名,不過在場絕大多數人都對它十分陌生,只有兩個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杜含章目光一凜,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當年在濟武皇都里,跟著余亦勤的那個矜孤少主,叫的就是這個名字。
矜孤族人沒有固定的姓氏,取名的風俗更是隨便,他們有一盒專門取名的竹字模,到了取名的時候,父母祭過蒼鸞神鳥,之後會去大頌家一人抽一個,湊在一起就是孩子的名字,如果有重名的就再加一個字。
余雪慵說他的名字就是加出來的,要不是族裡還有個同名的小姑娘,他可能就會頂著余雪過一輩子。
杜含章那時覺得他叫什麼都好,現在卻沾著姓余的都要懷疑。
這時他在心裡想到:原來這些亂七八糟的命案和么蛾子,都是矜孤族人在背後搞鬼麼?
可余雪慵也是矜孤族人,骨妖說古春曉是她的同夥,可古春曉的監護人余亦勤卻滿世界地找著妹妹,看來像是毫不知情,這又是為什麼?
難道是自己認錯人了?
這邊他自滿腹疑思,空中的余亦勤也好不到哪裡去,無崢這個名字同樣挑動了他的神經。
無崢是誰他知道,古春曉跟他說過,無崢是淳愚選的繼承人,如果沒有酉陽之戰,無崢原本會是矜孤下一任的大頌,只是古春曉對他的記憶,斷在了那一場滔天的戰火里,那一年這位少主才十五歲。
但即使記憶斷了,無崢對共命鳥也該是有感應的,他應該認得出來古春曉是同族,所以這就是骨妖說的……他們是一夥的原因?
余亦勤腦子裡一團亂,因為失去了記憶,他在哪裡都像一個外人,他厭惡這種找不到方向又被蒙在鼓裡的感覺。
所以眼下不管來人是無崢還是有崢,他都打算讓對方留個步,談一談了。
打定主意,余亦勤凌空虛踏了一步空氣,人卻像踩實了一樣躥出去,他一邊突進,一邊將刀換到了左手。
杜含章還在來阻攔,或者護他的路上,本來不出意外,眨眼就能趕到他身邊,可他沒想到余亦勤會突然換手拿刀。
那把造型怪異的刀柄碰到余亦勤左手的瞬間,他腕子上的膏藥布一下碎成了灰霧,曝露出皮膚上的六圈筋脈色的紋路來。
它們出現的突然,消失得更加突然,杜含章還沒細看那是什麼,就見它們像解開的纏蛇一樣,潛入了余亦勤小臂上方的皮膚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