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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往旁邊瞬移了兩尺,剛避開木簡,淳愚的霧箭又來了,鬼王不想沒完沒了,好在他的手訣已經捏完了,他最後抬手,對著頭頂的虛空劃了個框。
在他比劃的方向上,霧氣滾沸翻湧,裡頭居然出現了一扇門的輪廓。
杜含章和淳愚循著變化望去,就見那門根本沒有門,只有霧氣不斷往裡面擴散,須臾拓出了一個窗明几淨的站廳的模樣。
淳愚從沒見過這種畫面,愕然說:「那是什麼?」
杜含章眯了下眼,透過那霧門看見裡頭隱約是個車站,來去走動著各色的鬼族,他們有些的外形和人殊無二致,有些則修為不夠,還是青色的靈魂態。
然後門出現的時候,那邊本來是人間辦事處的尋常景象,有人坐等,有鬼走動,但是很快空氣里到處都出現了扭曲的旋渦,人鬼紛紛起飄,穿過旋渦來到了鼎里。
一個人影打從門內走過,杜含章眼皮一跳,看見那人穿著件抹布長袖,側臉的輪廓看著像是……
事實上不是像,那就是何拾。
何拾暈頭轉向地再進來,還完全沒搞清狀況,先聽出了他們分局主席的聲音。
兩個、原形、經營……何拾愣是沒聽懂他的最高領導在說什麼,他正疑惑,就瞥見了倒著站立的杜含章。
何拾也是個聰明人,電光石火之間就明白過來了,自己這是到鼎里來了,可他是怎麼過來的?主任又在這裡幹什麼?
然而他還沒開始想,一聲慘叫就劃向了耳膜,何拾眼皮一垂,看見他們分局那個攏共沒露過兩次面的主席一伸手,捏碎了一個靈魂態的同族的頭。
蒼青色的魂魄溢散飄開,又裊裊地滲進了鬼王的皮膚,對方片刻不停,眨眼間又爆了兩顆鬼頭。
何拾心裡惶然欲嘔,眼裡和心裡都很清楚,自己也正在不斷靠近欺騙和死亡,但是為什麼?不管是鬼族還是他記憶里的主席,都是一個仁愛的長者,可眼下這是什麼慘相啊?
他默不作聲,自然沒人會答覆他,但在他背後,一道霧繩飄然而至,尾端靈蛇似的將他和他周圍的幾個鬼族一同纏了,接著猛地拽了回去。
鬼王忙著吸收其他的鬼魂,一時兼顧不上何拾,他撿了個短暫的生機,一後背撞在了一個人身上。
「何拾,還好嗎?」杜含章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何拾晃了下眩暈的腦袋:「我沒事,你怎麼樣?」
杜含章剛要開口,淳愚突然插了句話:「他的力量在增強,你們稍後再寒暄,先走。」
兩人都沒異議,連忙趕鴨子似的催著另外三個魂飛魄散的鬼族,跟著淳愚往霧氣里隱,然而走了沒五分鐘,腳下突然地震似的搖了一下,鬼王的笑聲傳過來,回音層層疊疊的,聽不出是近還是遠。
「躲來躲去的就沒意思了,這樣吧,我又請了一位稀客,是你們共同的老相識,姓余,怎麼樣,出來見他最後一面如何?」
杜含章腳上一頓,心口劇烈地跳了一下,他不希望余亦勤涉任何危險,可另一方面,他真的有點想他。
濃厚的霧氣根本看不穿,但是聲音可以,杜含章心頭才悸動完,余亦勤的聲音就飄了過來。
「誰見誰的最後一面?」
鬼王輕笑道:「方嶄見你啊。」
余亦勤:「我確實是來見他的,還有淳愚,不過不是最後一面。你真以為我是被你控制的陸陶推進來的嗎?」
第71章 人造鬼
陸陶推他的瞬間, 余亦勤猝不及防, 確實歪了下重心。
不過長兵有一點好,就是需要時能當做拐杖用,而用撕天扎瓷磚水泥, 對余亦勤來說不比切豆腐難多少。他其實是可以靠這柄長兵來穩住身形並予以反擊的, 但他很快又放棄了。
他們一直在找讓杜含章脫困的辦法, 只可惜目前還沒有突破口,那瞬間余亦勤心想既然杜含章出不來, 自己進去找他也不失為一條捷徑,雖然有些劍走偏鋒。
進入的過程比余亦勤想的還要快,他本來想觀察一下路徑, 誰知道滿眼只有一陣青色的光影。他還沒開始想這片青色可能會是什麼, 人說話的聲音就越來越近, 等到能聽清的時候, 腳底已經踏上了實處。
只見他所處的地方周遭都是黑蒙蒙的霧,天光晦暗,地上草不像草,樹不似樹,令人壓抑感頓生。
在他對面五、六米開外, 有個鬼氣森森的男人獨身而立,余亦勤看了眼他的臉,一時居然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 因為那臉分明是一張, 可很奇異的, 看著像記憶里的很多人。
鬼王、長時、陸陶……以及歷史上不少封侯拜相的大人物。
這實在是一種新鮮至極的既視感,新鮮到令余亦勤覺得困惑。
中原西部雖然有種變臉的絕技,可以讓一個人擁有多副面孔,但一次也只能展現一張,鬼王這張臉到底是怎麼長的?
不過形勢不容他左思右想,兩人甫一照面,言語上就先交了次鋒。
一如余亦勤打量對方一樣,鬼王也在打量他。
不過余亦勤沒什麼好看的,鬼王早就透過散布在人界的分化體,比如陸陶、何拾等人,將他和防異辦的人了解得清清楚楚了,鬼族自不用說,只有妖族封閉一點,段君秀的行蹤他有點琢磨不住。
此刻兩人四目相對,互相都是冷眼,余亦勤接了句話,兀自趁機心念電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