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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含章心想挺好的,又輸入道:[那你在幹什麼]
魚321:[等生意上門]
得物杜:[祝福.jpg]
這個表情包是個六十年代風格,余亦勤沒圖可斗,扔了個一個的圖過去。
得物杜:[無不無聊?]
魚321:[還行,你那邊呢,有進展嗎]
得物杜:[沒這麼快,還在原地踏步,不過沙站來了,應該是有事,我待會跟你說]
魚321:[好]
這句發完之後,杜含章就沒再冒泡了,直到晚上六點零四分才來了一條語音。
隔壁花店的老闆提著一個紅色的塑料水桶和一個塑膠袋上門的時候,發現這個以往除顧客上門以外都在葛優癱的鄰家老闆,正舉著手機在放語音,神色里有種輕鬆又無奈的意味。
很快說話聲從手機里流瀉出來,是個低而帶笑的男聲:「余老闆,晚上吃什麼?」
余老闆剛要施展甩鍋大法,很不負責任的回一句「隨你」,卻先感知到了門外有人,他一抬眼,立刻和隔壁的大姐對上了視線。
大姐立刻看見他臉上的無奈如潮水般退卻,恢復成了一種很文靜的淡定。她很少見他有這麼快的表情變化,感覺還挺奇怪的。
余亦勤鬆開小話筒,瞥了眼花店老闆手裡的東西,站起來說:「日光姐,有事嗎?」
花店老闆掂了下右手,笑容親切友善:「沒什麼事,就是我們昨兒去了趟農莊,釣了一大堆魚,野不野生的我不知道,味道還是很新鮮的。不過這眼看著就養蔫了,我怕死了不新鮮,活的這又吃不掉,你大哥讓我給你拿一條,你要不要?」
這對夫妻不算富裕,人緣卻很好,有點什麼他們覺得好的東西就愛左邊右邊到處送,也不求回報。
余亦勤不好意思白收,可婉拒又沒能拒絕掉,這使得四十分鐘後杜含章一進店門,就聽見了一道翻滾的水聲。他垂眼在桌子底下找到了聲源,覺得它出現的很不是地方:「哪來的魚?」
余亦勤:「隔壁花店的老闆送的。」
花店的老闆是位模樣和藹的中年女性,杜含章直起腰,要計較又覺得自己很無聊,臉上很快糾結出了一點笑意:「花店的老闆不是該送花嗎,怎麼送上魚了?」
「別人什麼都不該送。」余亦勤說著轉述了一遍贈送的前提。
杜含章持不同意見:「鄉里鄉親的,這些東西還是可以收的,別人是好意,也不算很貴重,你以後有好東西也分給街坊就行了。」
余亦勤就是不擅長做這種好物共享的事,他說:「我沒什麼好東西分給別人。」
「那沒辦法,」杜含章走到桌前停下來,有點心疼也有點好笑,「以前你沒什麼人情往來,家裡估計連箱六個核桃都沒有,怎麼共享?
余亦勤雖然不覺得六個核桃是好東西,但他沒反駁,有些時候沒必要抬槓,意會到了就夠了,他確實覺得不還不厚道,但專門去買又很刻意,有點經營的感覺。
杜含章將公文包擱在桌上,拉開拉鏈從裡面摸出了一個印著紅色心形的小紙包,遞過去說:「不過以後你就有了,我也送不出什麼好東西,但是人情管夠,給。」
余亦勤瞥了一眼,伸手接了:「什麼東西?」
杜含章鬼話連篇,聲線卻很溫柔:「不是說了嗎,人情。」
余亦勤沒理他,自顧自拆了包裝,發現裡頭又是四個小長條的紙包,六個分成兩摞堆在一起,上面的兩個左邊寫著輕桂花,右邊寫的是香花槐,是一種老式的飴糖包裝。
他就著最上面那個輕桂花往下拆,從縫隙里瞥見裡面包的是一塊松子糖。
余亦勤不愛吃甜,但他喜歡松子的氣味,他說:「你下午不是在防異辦嗎,怎麼又買上這個了?」
「不是買的。」
杜含章是回來的路上碰見一個拉著推車過天橋的老太太,兜里的東西裝重了,地上也撒了碗不知道什麼做的湯,大概是有點油脂,她在斜坡上顫顫巍巍地倒溜,彎曲的脊背像是不敢重負的樹幹。杜含章靠邊停了下車,糖是送她過橋之後老人送的。
她已然老眼昏花,但包出來的糖紙平整利落,似乎技藝不會隨著年齡老去。
等杜含章說完,余亦勤剛好拆開那層糖紙,老人的甜食做的很精緻,糖塊上面還有用模具印出來的小字,余亦勤定睛一看,發現這塊上面印的是「長長久久」。
這字眼讓他愣了一下,並迅速在他意識里催生出了一種食慾,余亦勤從長條上掰下半塊,小幅度地揚了揚,接著塞進了嘴裡:「謝謝。」
杜含章擺了下手,抱著一種想湊他熱鬧的心思說:「好吃嗎?」
余亦勤真不是拍馬屁,這糖不甜,但松子味很足,還有點酥香,裡頭可能加了黃豆粉,他覺得還不錯,將紙包攤出來說:「自己嘗吧。」
杜含章拿起剩下的半塊,目光犀利地看見了上面的「久久」,他是個聰明人,挑了下眉,覺得日行一善的寓意還不錯。
余亦勤看見他那個表情了,但卻莫名劃開了視線。
杜含章也沒提什麼字,認可了他的口味之後,將包放在桌上,說想洗下手,余亦勤指了下後門,讓他自己去屋裡洗。
洗手的人前腳一走,後腳余亦勤含著糖塊,就看見了在店外奔走的外賣小哥,這畫面勾得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杜含章午飯都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