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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從余亦勤腦子裡划過的瞬間,他不自覺眯了下眼尾,感覺自己好像該抓住什麼,可草地上驟起的一聲怒吼打斷了他的思緒。
「幹什麼啊都在?」
楊午採取的是無差別攻擊,一嗓子下去吼連自己人都吼翻了一半,吼完他才收起大妖的妖力,恢復成了普通的大嗓門,板著張臉訓他的同類,只是眼睛睨著陸辰這邊。
「你犢子們的可真有出息,叫我過來看你們襲警呢這是?」
「不是啊午哥呃……部長,天打五雷轟的冤枉,是他們人那邊先挑事兒的!」那隻山雞被嘯聲震到地上,撲棱出半米化成了一個理著韓式髮型的男青年,他轉身一指,用一種半里地外都能聽見的嗓門開始告狀。
「拜武山不是咱們的地方嗎?第七峰還是咱們主任的老家,他們憑什麼偷偷摸摸就進來挖坑,臥槽還挖了這麼大一個!」
陸辰看他長得像個二百五,沒想到告起狀來這麼專業,一張嘴他們仿佛成了先吃虧的受害人。
拜武山確實是妖族的地盤,不過只是旅遊看風景的話,人族也可以過來,但除了第一峰的前山修了條路,後面全是原始森林,一般人要不是探險家或者開飛機空降,很難過得來。
陸辰不知道考古隊是怎麼找過來的,但要不是傷了人,這事還真是人族理虧。
余亦勤站在樹上,順著那隻山雞的食指一看,就看見了蹲在人群中間的杜含章。
不過他也就看了一眼,因為下一刻這人就單手按著個人形的冰塊,抬頭說了句什麼,接著就看了過來。
人群這邊,雖然這陣扯皮杜含章想聽,但送醫的任務先來先辦,他準備走,正在跟陸辰打招呼:「陸辰,我去一趟醫院,馬上……」
說到這裡,杜含章突然頓了一瞬,因為他才瞥見陸辰那個方位上更遠的樹上站了個人,這讓他心裡登時就冒出了一句:不是說不來麼?
不過杜含章還是說完了自己在說的話,以盯著余亦勤的狀態消失了。
「……回來。」
第17章 井繩
杜含章帶著傷員剛走,吳揚就扇著翅膀來了。
第七峰目前的巡山隊長是只嘴巴臭而長的山雞,吳揚跟他有過節,原本是過來看山雞笑話的,結果一來看見余亦勤居然也在,也就跟著落到了樹上。
「哥,你怎麼也到這兒來了?」吳揚化出人形,心裡稍微有點奇怪,因為他認識的余亦勤是個不愛湊熱鬧的人。
余亦勤過來當然不是為了湊熱鬧,他是看見了杜含章的結界,估計葬坑在這裡,他說:「我聽人說這裡有個殉葬坑,過來看看。」
吳揚聽得直皺眉,他確實看見了腳下的遺骸,可作為拜武山的土著,過來之前他卻根本沒聽過這裡有什麼死人坑。
「這個什麼葬坑,」他困惑地說,「你聽誰說的?」
能聽見其實是沾了杜含章的光,但消息是從陸辰嘴裡出來的,余亦勤追本溯源地說:「聽防異辦的陸辰說的。」
吳揚有點越聽越懵:「不對啊,這麼多死人骨頭,應該是挺大一個新聞,可我和兄弟們天天在這七個峰頭上飛過來飛過去,完全沒有聽過這個坑,嘖,什麼時候挖出來的?誰這麼閒?」
這個陸辰沒說,余亦勤也不清楚,但他流浪了幾百年,立刻從吳揚話里聽出了不對勁。
妖族普遍壽命長,數量少,而且生性散漫,活就活死就死,是不記錄更不會考古的一個群體。
他們瞧不起人類那些幾十載一代的繁瑣歷史,所以除非是鑽地碰到了珍寶,對於這種只有骸骨的殉葬坑,妖族根本不會重視,更不會費工夫挖掘,這種坑只有追尋歷史的人族才感興趣。
可是妖族既然不在意,這裡為什麼又會打起來?
想到這裡,余亦勤側過頭說:「吳揚,那邊有你認識的人嗎?」
「有啊,」吳揚一眼掃去就有好幾張熟面孔,「挺多的,怎麼了?」
余亦勤;「你去幫我問一下,這個葬坑是什麼情況?誰發現的?他們跟防異辦又是怎麼打起來的?」
吳揚本來就為八卦而來,朝他比了個「ok」,興沖沖地跳下樹跑向了人群。
這邊,山雞因為指著指著人就少了兩個,正抬著嗓子在要求空氣:「草!那誰,回來!不許跑!」
奈何杜含章的符起效快見效更快,早就沒影了。
作為這裡防異辦的最高長官,陸辰扛起責任,皺著眉頭說:「怎麼,不跑你想讓他怎麼樣呢?橫在那裡,流血流到死嗎?」
山雞心裡想的是哪那麼容易死,嘴上也準備這麼說,不過楊午沒讓他繼續拉仇恨,轉頭就是一聲:「你閉嘴。」
這時楊午差不多已經問明白了,那個老師身上的腿骨不是誰蓄意插的,是猴子扔另外一個人的時候砸到了他,老師跌進葬坑裡,剛好那截腿骨又豎著,他倒砸上去,直接被刺穿了。
「是他自己倒霉,這可不能賴……」
妖聯所的規矩是不能恃妖力行兇,猴子怕被懲罰,還想狡辯,也被楊午瞪閉嘴了,他是個硬漢形象,除了對他的崽和老大,對其他人都像秋風掃落葉。
人群外沿,杜含章走的快回來也快,回來看見余亦勤還在樹上,一副事不關己但又不肯離去的架勢,路過樹下不遠處的時候就說:「你怎麼一直站在這裡?」